阿紫指着乔峰胸口,责怪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处处帮助你。你还怀疑我,要不然我早就溜走了,哪会弄得这般下场。”乔峰看着面前的阿紫,忍不住哽咽道:“阿紫责怪的是!”阿紫噗嗤一笑:“姐夫你也不用自责,我也没有真的怪你。其实这样也好,我起码不用再躲着藏着,可以真实地跟你说说话了。”
乔峰越听越难受,他想起夜冥曾说过的魂罚,声音陡然提高,喝问道:“阿紫,是不是那夜冥,把你弄成这样?”谁知阿紫却回到:“不是,是我自己弄的。”这话出乎乔峰意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阿紫又指着乔峰胸口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乔峰有些诧异,问道:“为我?”
阿紫道:“当然了。八年前,有一天夜冥忽然找到我,对我说,他看到姐夫你了。并且还说你身手不凡,不仅能破他的力压千钧,还能对付他的神识鬼爪。我听了自然是万分高兴,可随后他又说,你无意间种下他的搜魂印记,已经成为了他的养魂人。并且他还要培养你,成为他的万鬼噬魂大阵的魂主。我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五雷轰顶。我在鬼族对那些养魂人见的多了,全都无知无识,如同行尸走肉。我便恳求他放过你,夜冥不肯,说搜魂印记,难得有机会种在修为这么高的人身上,这样的魂主,是他梦寐以求的,怎么可能会放了你?”
阿紫停了下,身子一晃,乔峰一把扶住,这才没有摔倒,乔峰急道:“阿紫你怎么了?”阿紫摇摇头:“我没事。”这才又接着说:“我见恳求没有用,便胡扯一番,说你又笨又傻,让你做魂主,只会让大阵威力减小。他那里肯信,还说即便你做不了他的魂主,也要你为他抓够一千个仙力境的魂魄。我又恳求他,说让我来劝劝你,答应做他的魂主。夜冥却说不用,只有你留在这里了,他才会乖乖的就范。我知道搜魂印记,一旦开始收取魂魄,就将无解。可夜冥这也不答应,那也不行,我又怕你不知道个中厉害,只好把心一横,对他说,只要你放了我姐夫,我替你抓一万个仙力境的魂魄。”
“我知道夜冥的万鬼噬魂大阵被人破去,正急需魂魄来修复。而且他这阵法的威力,根据人的修为来定,他大阵里以前的魂魄,以灵力境居多,甚至源力境与凡人的魂魄,也不在少数。如果阵法所需的万魂,全是仙力境,或者仙力境往上,那万鬼噬魂大阵威力,提升何止一倍?起码十倍乃至百倍。我原以为,夜冥肯定会答应,那知道他却说我实力不够,不可能捉到仙力境往上的魂魄。”
阿紫似乎又恍惚一下,脑袋晃了晃,继续说道:“我知道要解搜魂印记,必须要用九幽之水,所以往后几日,我一直留意万鬼噬魂大阵的动静,想偷到九幽之水后,再溜出来送给你。我好不容易偷到九幽之水,却发现根本逃不出鬼族,夜冥早已派人监视我。”
“正在我焦急时,夜冥找到我说,你真想救你姐夫?我自是点头不已。他又问我,那你是什么都肯做的了?我非常肯定地对他说,是的!夜冥然后又对我说:那好,你就去帮我抓十万个仙力境的魂魄。我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我实力不够么?夜冥却说,他有办法帮我提升实力,于是带我来到一间密室,里面只有一具尸体。”
阿紫指着自己对乔峰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具,夜冥说这具尸体,生前是炼体强者,实力彪悍,若是我占据这具身体,但凭肉身之力,便要胜过许多念力境,对付仙力境,更是绰绰有余。他问我愿不愿意进入这具躯体?因为若是我不愿意的话,他没法强行把我的魂魄,拘到这具躯体里。这是唯一可以出来见到你的办法,我又岂能不愿意?”
“不过我却对他说,你先出去,我要考虑下。其实我那是考虑啊,只不过是等他走后,我取来九幽之水,再注入尸体的大腿骨内而已。忙好一切后,我找到夜冥说愿意,请他施法。他把我的魂魄,放进这具尸体内,对我说,你的本体就放在密室,什么时候抓满一万个仙力境魂魄,再还我自由身。”
乔峰眉头一皱:“所以你急着离开,就是要去杀人取魂?”阿紫答到:“是啊,我在安山等了你八年之久,期间只抓了三十几个魂魄。后来在百毒山见到你,印记已经消失不见,我也就放心了。我就准备离去,及早抓满一万个魂魄,得了自由身,也好来与你相聚。”
乔峰声音变得低沉,问道:“这样说来,你带着丁春秋与同盟会的人,四处征战旨在搜魂?”乔峰现在也明白了,阿紫为何不惧神识攻击,诸毒不侵。其实并非不侵,而是侵了也无用。阿紫应到:“是啊,可惜安卢城里的武者,修为太低,仙力境的是少之又少。”
乔峰眉头皱了起来,当初夜冥跟他说过,阿紫为了活命,给他献上毒计,害了无数性命。而如今她又为了一己私欲,多伤了许多无辜生命,这大违乔峰本性。只是乔峰知道阿紫一个人身处魔域,双眼又盲,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弄成今日局面,也都是为了自己。因此这责备的话,乔峰始终说不出口,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阿紫,做事情有很多种方法,可你总是偏偏选择最极端的那种,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
乔峰话未说完,被阿紫打断,大声叫道:“你一见面就对我说教,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魂魄被硬生生抽取出来,是多痛苦吗?你又知道为了适应这具躯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夜冥借尸还魂?还不是想见你!我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就想着借用这具躯体,再看看你。我就是想再看看你……”
阿紫哭了起来,可僵硬的面孔,既无表情,也无泪水。乔峰听了阿紫的话,心中也很难过,伸过胳膊想要搂住阿紫,却被她一把推开:“我不用你管,谁要你假惺惺的,你走,你走开。”只是阿紫没有推开乔峰,反而自己身体晃了几晃。
乔峰赶紧伸手扶住,这才稳定了她的躯体身躯。而阿紫脑袋依旧摇晃不停,乔峰以为阿紫过于激动所致,轻声安慰道:“阿紫对不起,都是姐夫的错。”谁知阿紫声音忽然微弱下来,断断续续地地说:“那家伙的剑,不仅能杀人,还能灭魂!”说完就此寂然不动。
乔峰听阿紫说,周之舟的剑,非但可以杀人,还能灭魂,说完就此一动不动。他急得是手足无措,又不知道阿紫到底怎么了。她本就既无脉搏,也无呼吸,根本看不出来是死是活。乔峰一想,还是先带回安山再说。
他为免太过惊世骇俗,偷偷地进入安山,找了一间空房,把阿紫放在床上,再用被子盖好,这才招来郭靖与黄蓉。两人进入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紫,再看看乔峰面色不佳,黄蓉不禁问道:“乔兄,发生什么事了?何副会长怎么了?”
乔峰没有回答,而是说:“郭夫人,还请派个人,去城内的一品居,把小卿几人接回来。”黄蓉出去后,乔峰问郭靖:“郭兄弟身体好些了么?”郭靖恭敬地回到:“多谢前辈挂念,我夫妇已无大碍。”
乔峰听见郭靖叫他前辈,总觉得别扭,又老是一副酸腐样,很是不喜,现在心情不佳,当即说了出来:“郭兄弟,你在大宋时,也是一代豪侠,为何这般迂腐?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直接叫我乔峰便了,或者称呼一声兄弟也行。”
乔峰说的甚是不客气,郭靖讷讷地道:“乔,乔,乔兄说的是。”乔峰这才微微一笑,黄蓉去而复返,三人靠床坐下,乔峰这才说道:“我这次去魔域,遇到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叫杨过,女的叫小龙女。他们说认识郭兄弟,还称呼郭兄弟为郭伯伯。”
郭靖惊的站了起来:“什么,过儿?他也来了这里,怎么会落在了魔域?”乔峰伸手示意郭靖坐下:“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再慢慢说给你们听。”郭靖问道:“过儿他好么,知道我与蓉儿在安山么?为何不来看我们?”好与不好,乔峰也不知道怎么说,若说不好,他们现在魔域,得到聂九霄与曲直二人照拂,两人有了栖息之地,可以安心修炼。
乔峰估计,比大多数来此的大宋武者,都要好得多。可要是说好,杨过被裴狐逼着,练了魔鬼吟功法,落下了隐患,已经寿不过百,这也称不上是好。乔峰想了下,怕郭靖与黄蓉担上心思,影响练功,便说道:“我也曾邀请他们来安山,只不过他们更愿意留在魔域,说是魔域清静,能与世无争。还说等过一段时间,便来看你们。”
郭靖道:“听说魔域是各种牛鬼蛇神的避难之所,又岂是善地?乔兄你实话告诉我,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乔峰摇头道:“乔某从不打诳语,魔域现在是大变样,不像是人们传说的那样。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们确实很是安逸,你大可放心。”
乔峰不想多谈,话题一转问郭靖:“当初我走的时候,嘱咐郭夫人,要你们好好修炼,提升实力要紧,不知郭兄弟现下修为如何?”郭靖回到:“刚来异世时,为了寻找岳父几人,我们是没时间好好练功。这几年虽然何副会长四处征战,却对我夫妇二人颇为照顾,从不让我们参与。我们也得以有时间潜心修炼,加上灵气充裕。因此这些年来,我们也到了灵力境。”
能在几年时间,从源力境修到灵力境,一是他们根据深厚,二是资源充足。乔峰也真心为他们高兴,从身上解下从不离身的茶壶,递给黄蓉道:“这个现在应该物归原主,只不过后来,我又借用了里面几颗神珠。”
黄蓉推辞道:“乔兄,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这个东西归你保管,我们若需要玉珠练功,再来跟你讨要。还有这里面的东西,本就有你的一半,说什么借用!”乔峰看了床上阿紫一眼,他已经决定要去鬼族一趟,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不能再带着这些玉珠。
即便自己万幸不死,也不是几日便能回转,肯定会耽误二人练功。当初他去找聂天行,讨教解除印记之法,原以为几日便回,谁知最后竟一去七八年。若是知道会去这么长时间,乔峰说什么也不会带着它。
这次乔峰铁了心要把它交还给黄蓉,说:“我看如今宋盟,已经初具规模,这里面玉珠多不胜数,可以用来提升宋盟实力。只不过要掌握好方法,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准备去一趟远门,带着它也是多有不便。”
黄蓉察言观色,知道与何吕张有关,问道:“乔兄又要去哪里?是不是与何副会长有关?”乔峰每次听到郭靖黄蓉叫阿紫何副会长,心里都不禁感叹一下:阿紫还是那么调皮。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茶壶塞进黄蓉手里,说道:“快收好,有人来了。”
黄蓉也感觉到有人走近,来不及推辞,把茶壶一把塞进郭靖内衣里。这时门被推开,阮可卿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全武德与陆海瑶。阮可卿走到乔峰身前,见他面有苦色,关切地问道:“乔大哥你怎么了?”
乔峰微微摇头:“我没事。”阮可卿这才看见躺在床上的阿紫,不禁往乔峰身边靠了靠,指着阿紫颤声问道:“他,他……”乔峰见这里没有外人,除了陆海瑶以外,都知道自己来自域外,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从阿紫是谁,到他们如何坠崖,然后怎么分开,阿紫去了魔域,又怎么变成何吕张,统统讲了一遍。期间只隐去自己进入天牢一段,以及阿紫为了活命,献毒计给夜冥,害了太虚门及无数人性命。一直说到阿紫为了救自己,而被人斩伤,如今危在旦夕,说完已经太色大亮。
大家听说何吕张就是阿紫,并且为了乔峰甘愿做那养魂人,这下全都恍然,很多怪异行径,也都一一明了。大家不禁唏嘘慨叹,也为阿紫的情深义重而敬佩。全武德心想,原来这何吕张,就是师祖当年的小弟子,难怪总是对师祖百般刁难,不知道师祖知道后,会有什么感想!
郭靖与黄蓉则想到,难怪阿紫姑娘实力强悍,原来是借尸还魂。阮可卿知道何吕张就是阿紫,不再惧怕,他在乔峰的梦里,见过阿紫其人,觉得她刁钻古怪很是可爱。于是走到床边,拉起阿紫的手,轻声道:“阿紫姑娘,你真是受苦了。”
一句话触动乔峰的心神,自责到:“都是乔某无能,让阿紫受了诸多苦楚。”黄蓉劝到:“乔兄,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很多事情,并非你能左右,只能说天意弄人。”乔峰道:“话虽如此,若不是因为我,阿紫也不会受那抽魂练魄之苦,我总是难辞其咎。”
乔峰对郭靖黄蓉道:“你们在百毒山遭受毒质侵体,快去修养吧,乔某没事。”黄蓉知道留在此处也无用,对乔峰劝说一番,让他有事招呼一声,便即与郭靖离去。乔峰把全武德叫到跟前,全武德弯腰施礼:“世伯有何吩咐?”
乔峰说道:“如今郭靖黄蓉都有伤在身,我也无心管理宋盟,你要多操劳些。”全武德回到:“世伯放心,小侄理会的。”乔峰看了陆海瑶一眼,接着说:“我受魔主之托,带陆姑娘来历练,见见世面,可眼下我也没时间,就托你多多照拂。”
全武德恭敬地回到:“世伯请宽心,小侄会尽力照顾好陆姑娘。”乔峰点头道:“嗯,你们去吧,有事可来这里找我。”全武德与陆海瑶走后,乔峰让阮可卿也去休息,他知道阮可卿在与慕容博的斗法中伤了心脉,至今未好。可是阮可卿怎么也不愿意,一定要陪着乔峰,说是等阿紫姑娘醒来。
乔峰无奈,只得找来一把椅子,让阮可卿坐得舒服些,好好休养。一连三天,阿紫躺在那里,毫无异动,直如死人一般。乔峰也不知道阿紫到底什么状况,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要尽快去一趟鬼族。或许夜冥能知道阿紫为何这般,有办法解救。
即便阿紫真的是死了,他也要拿回阿紫的身体。乔峰见阮可卿在闭目养神,也没打扰,轻轻走了出去,他要去跟黄蓉说一声。乔峰一走,阿紫便动了下,阮可卿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呼唤道:“阿紫姑娘,阿紫姑娘。”乔峰出去时,阮可卿知道,只是没有打扰他。
阮可卿叫了七八声阿紫姑娘,阿紫这才睁开眼睛,悠悠醒转,只是看上去仍不十分清醒。阮可卿喜道:“阿紫姑娘,你终于醒了。”又过了片刻,阿紫才完全清醒,瞪眼瞧着阮可卿,说:“咦,你不怕我了?”阮可卿脸色一红,低声道:“你是阿紫姑娘,我怕你作甚。”
阿紫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紫?”随即恍然道:“啊,一定是我姐夫告诉你的。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嘛。说吧,你们是什么关系?”阮可卿心想,我和乔大哥什么关系,这说起来可复杂了。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那又怎么说得清楚?
我是想有什么关系,可乔大哥不想有什么关系,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于是嘴上回答说:“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算是朋友吧,好朋友。”阿紫语调略有嘲弄:“切,还要抵赖,我姐夫都承认了,你是他的红粉知己。”
阮可卿低头轻轻的、羞羞的问道:“真的吗?乔大哥,当真是这么说的?”阿紫听阮可卿这样说,再看她表情,便明白了,问道:“是不是我姐夫欺负你,怠慢了你?要不要我帮你?”阮可卿愣愣的问道:“你,你帮我什么?”
阿紫的性格,就是辛辣直接,说道:“哎呀,装什么装,咱们都是姑娘家的,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么?当然是帮你从红颜知己,变成他的枕边人啦。”阮可卿被阿紫说得,一直红着脸,这下脸色更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阿紫姑娘,你,你,你……”
阿紫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扭扭捏捏的,那我就跟我姐夫说,叫他别痴心妄想,人家阮姑娘,可不愿意做你的佳人噢。”阮可卿急道:“别,别……,其实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只要能默默地跟在乔大哥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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