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八月?桂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我?对父亲?的思念?也?是?一年?又?一年?。思念?中?,总?有?许多刻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历久弥新?。这?恐怕?就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吧?。
那是1975年的夏天,我们所在的县城旱情严重。县委决定派父亲到各个公社了解旱灾灾情。由于父亲要去的一个地方叫得胜镇,这个山镇离我们下放的地方不远。于是,父亲就利用这个时间顺便到我下放的武家坡茶厂看一看我。记得父亲给我带了一袋我最喜欢吃的炒蚕豆。
茶厂的领导为了父亲的到来,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次“丰盛”的午餐。我记得那顿饭有四样菜:没有油的四季豆装了两盘,一盘白菜和一小?碗?炒黄豆。这在当时是招待领导的最好的饭菜。茶场领导陪着父亲吃,也让我陪吃。就在我们还没放下筷子之前?,茶场的一些胆大的、饥肠辘辘的场员一哄而上,风卷残云般地把余下?的饭?菜一扫而光。这些场员原本都是各个生产大队抽到茶厂的人。
饭后,父亲环视了我们知青住的地方,面对如此艰苦的生活状况,父亲跟大家伙儿说了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因为那个时候只要有谁来看望我们,不管是谁的父母,还是其他地方的知青来串门,那都是我们最激动最幸福的时刻。
天色渐晚,父亲不得不离开我了。因为从武家坡到德胜镇虽然只有35里地,可山路崎岖,不是上山,就是下坡。走起来十分?费力。
暮色苍茫中,山野是那么地寂静。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只有?父亲和我在?行走着?。俩个人好长时间?都相互?不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走着、走着。以前觉得茶园的路是那么得长,现在感觉是那么得短,短的让人愤恨。
快要?跟父亲分手?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地难受,难受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父亲当时的心情绝对和我一样。父亲和我就这样走啊,走啊,走过了茶园,走过了?水塘?,走过了玉米地。突然,父亲开口说话了。他对我说:“我走了你不要难受,不许哭?,不要想家啊!”
一听这话,我就哇的一声嚎嚎大哭了起来。我一边哭一边埋怨着父亲说:“稀球罕你说这些话。你要是不说这些话我就不会哭。”
那时,我们下放知青的生活条件确实太差。我们吃的基本上都是豌豆瓣子和那种厚厚的面块子,没菜没油的。好一点的时候,面块子上面勉强漂浮着零星的泛黄的菜叶。我们的周围被高山峻岭环抱着。不通公路、不通电,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原生态生活。面对这样艰苦的生活条件,哪一个知青?不想家呢?
父亲看着我嚎啕大哭,听着我对他的责备和?抱怨,一直?默默无语。我猜测他肯定在心里想,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
在这苍茫的暮色中,寂静山野的羊肠小道上只有两个人:父亲和我。父亲对我说,“天色不早了,不要再送了。再送我,你回去时就要摸黑,不安全。”于是,我不得不?驻足止步。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背影由大到小,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我使劲地揉着眼睛,聚焦那个 越来越小的、移动的小黑点儿。黑点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像一颗黑芝麻粒儿来回晃动着。我死死地盯着这个小黑点。只见小黑点翻过了山坳,忽一下子不见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是惆怅?是茫然?是酸楚?还是依恋?
现在想起这件事来仍觉得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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