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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话的狗,可以杀。
那不听话的人,要怎么处理呢?
杀了吧。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可不杀吧,又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本宫委屈委屈——睡够了再杀。
要是睡不够……那就多睡几次好了,本宫可不养废物。
1
本宫的小暗卫又犯错了。
我那么宠他,他却仗着救过本宫,给本宫暖过床,一次比一次放肆。
这一次,更是不知暗中成了谁家的走狗爪牙,竟然敢去盗先皇留给本宫的圣旨——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杀!
我握着见血封喉的匕首靠近暗卫十九,三寸锋芒逼上他脖颈刚刚痊愈的疤。
十九没躲,只低声答了一句:“但凭主人责罚。”
这道疤我记得,是一个月前,他替我挡周侍郎的暗杀时留下的。我一时心软,觉得在他救我处伤他,未免恩将仇报,寒了众暗卫的心。
于是我的匕首顺着那道疤往下划,一寸一寸,撕开了他夜行衣的领口。
暗卫十九的胸口上也有伤,是三个月前的五皇子干的,他在本宫的酒里下毒,被暗卫十九察觉,以身试毒后的后遗症。
御医说这辈子都治不好了,就算本宫要诛御医全家,要御医提头来见,也治不好了,能活下来已经是暗卫十九命硬了。
好吧,出于人道主义,本宫也不能一刀刺他心脉了,那这匕首只能从胸口一路下行,直至撕开他整件夜行衣。
2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白皙胜雪,若非纵横交错了许多狰狞的疤痕,这本该是一副诱人的躯体。
而这上面的疤痕,大多数皆与本宫有关。左腹部的烫伤是他为救我被郑尚书生擒后,为逼问我的下落而留下的。右腹部的那处烙印,是前太子某王看不惯本宫却又干不掉,只能为难他泄愤留下的。
而背上至后腰的数道鞭痕,是本宫赐予他的。整整半月的严刑拷打,他倒是能忍,一句饶没求,一个幕后主使也没供出来。
这样的忠心耿耿的硬骨头,可遇而不可求,若不能为本宫所用,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匕首锋芒绕过腹背,撕开旧伤的纹路,缓缓落在他腰上。
看在他曾经为本宫出生入死的份上,本宫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的。所以这匕首的刃处啊,就在他腰上滚了好几圈,寻找适合落刀的位置,也不知是无意间撩拨到了他哪处,竟听得一声极隐忍的喘息。
“主、主人……”
“嗯?”我笑了,转过匕首,刻意地以匕身反复摩挲在他左腰后某处,果不其然看见了他身体本能的颤抖以及他疯狂克制本能,臣服在本宫身下的模样。
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那一刻,本宫突然想到了比杀死他更有趣的惩罚。
3
本宫给了小十九一个明面的身份:庭花苑的客人——这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讲,就是以色侍人,咳,以色侍本宫的男子们住所。
本宫就是这么放荡不羁。
庭花苑是三年前先帝病入膏肓时,文武百官为本宫建的——因为国师说本宫生来便是佐君的命数,而先帝,又将立太子的遗诏交到了我手上。
从那时起,来讨好本宫的人多了起来,有想打探消息的,也有想拉拢的,所求的嘛,不过是那遗诏上的名字。
皇兄皇弟自己贪图美色,便想当然的觉得本宫也贪图美色,纷纷借朝臣党羽来向我示好,庭花苑,因此而盛。
呸。
把本宫当什么人。
本是同根生,但他们还是不懂,本宫所图谋的是更大的东西,所以比起美人,我更喜欢忠心之人。
本宫讨厌背叛。
能随随便便送进庭花苑的狗东西,也配侍奉本宫?所以这庭花院是建了,三年来本宫却极少去,如今也没剩下几人几花了。
把小十九送进来,算是一时兴起。
上好的绸缎拧成绳,将他禁锢在红烛帐暖里,再拨开薄如蝉翼的衣衫,手里依旧还拿着那把匕首,可换了地点,这味道就变了。
小十九趴在床上,被蒙面的黑巾蒙住了眼睛,一动不动,一脸的视死如归。
我拎着一壶酒,赤足上榻,将那酒水自天而倾,一滴一滴地浇灌在他左腰后某处。
冰凉的酒水,温热的肌肤,蚀骨的痒,揉进伤口的疼。
而我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坚强忍耐在我面前一点点瓦解。
“小十九,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的指甲划过了他左后腰最痒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
“说!你是谁的人?是谁派你来盗取先皇遗诏的?”
4
此刻,他为鱼肉,我为刀俎。让他生,让他死,或是让他生不如死,都只在我一念之间。
“属下,属下一直、一直都是主人的棋子,主人的……剑。”
小十九还在垂死挣扎,尽管手腕处清晰可见的青筋,还有无法自抑的呼吸,已经暗暗昭示他身体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还真是冥顽不灵,忠心耿耿啊。”我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你可知入了庭花苑,无论你说与不说,你的旧主都不会再信任你,说不定还会灭口。所以说,你的忠诚,一文不值。”
“倒不如做本宫的人,本宫,可保你一世无忧。”
我勾起他的下颚,私心觉得这副诱人的身子在成为冰冷的尸体前,还是应该享用一下的。
更何况他伤的从来只有身体,而非脸。
而他脸上现在的表情,本宫很喜欢——隐忍挣扎,自我博弈,坚毅痛苦,远比地牢受刑时那一声不吭的模样惹人喜欢多了。
“属下,属下一直、一直都是主人的棋子,主人的……剑。”
该死,又是这句话。
我真的听烦了。
“这么想做本宫的棋子,本宫的剑,是吗?好啊,那本宫成全你。”
我欺身压上,匕首一层层撕开那些未愈合的伤口,“既然是本宫的剑,自然是要好好打磨一番的。”
言谈间,我空的五指亦在他最敏感最畏痒的后腰反复摩挲,“既然是本宫的棋子,自然要拿捏在掌心,好好把玩一番。”
“你说对吗,小十九?”我俯身吻了上去,却未曾落吻在他唇上,而是轻咬耳骨,以杀人诛心的笑容,大胆地给出了一个猜测,“我想我的兄长,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你与他,是否也是这样的关系呢?嗯?”
话音方落,我如愿在小十九如死水般的眼里看见了惊起的万丈波澜。
看来,我猜对了——他是兄长的人?
5
我猜对了。
或者说,我以为我猜对了,但现实很快打了我一个响亮巴掌。
一袭白衣与三尺寒芒从梁上袭来。
朝我袭来。
我来不及反应,做这种事的时候,普通暗卫一般都在门外候着,一时也进不来。
身下的暗卫小十九被绑着,起不来身,好像我的命运就只能终结在此刻了。
但,意外总是有的。
身下人于须臾间挣断了绫罗绸缎拧成的绳,飞身跃起,抱着我滚到一旁,躲过了偷袭。
“主人,得罪了。”他抱着我,飞速说了这么一句,拔下我发髻上的金簪做暗器,一根朝门外射去,警醒外面值夜的暗卫。余下的金簪,则纷纷对准了那名白衣刺客。
在本宫发上金簪被拔完的那一刻,白衣刺客中簪而伤,跪倒在地,门外后知后觉的暗卫们也赶了进来。
但他们来得太迟,没帮上什么忙,只看见我和小十九衣衫凌乱,以及我一头青丝枕在小十九腰上的模样。
“属下告退!”暗卫们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更慌慌张张地告退。
我披了件小十九的衣服,拿着匕首勾起白衣刺客的脸。
“啧,好漂亮的一副皮囊,做什么刺客,可惜了。”我轻声笑着,任锋芒自刺客眉骨而下,绘成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嘶喊,绝望,但被小十九擒拿着,所有挣扎皆无济于事。
“告诉本宫,是谁派你来的,本宫可以赏你个痛快。”
白衣刺客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刀封喉,要了他的性命。
“罢了,本宫平生最讨厌不忠之人,你说了,本宫也不会信。”
温热的血飞溅到我脸上,我没有擦,冷笑着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请罪的小十九:“别以为救了本宫,本宫就会饶你。”
我微微侧头:“你是自小就跟着本宫的暗卫,若让本宫查到你背叛的铁证,断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
6
因为白衣刺客,我的兴致被扫了大半,小十九又救了我,致使我一时半会既不能要了他,又不能杀了他。
所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既然怀疑了,他便不能做暗卫了,索性就被丢在庭花苑过了一季冬。
那一季冬,本宫忙着处理各种政务,和各种势力周旋,刺杀也多了起来,尤其是赵钱孙家的刺客,专挑饭点来,我一时也没空管小十九,直到有暗卫来报,说小十九偷偷溜出宫,去了上元灯会。
有趣啊,上元灯会,一夜灯谜,倒是传递情报的好机会。
本宫放出的线,大鱼,要上钩了。
暗卫们自然也有这个警觉,在庭花苑搜了一夜,搜出了七根银簪。
样式很简单,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本宫明白,能让小十九偷溜出去的事,必是极重要的,这七根银簪,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当天夜里,我又去了庭花苑。
我捧着暖炉,故意将窗开大了些,小十九跪在窗下,冷风嗖嗖,一言不发。
我当着他的面,折断了七根银簪,取出了藏在里面的银针,薄如细发,藏得很隐秘,太适合暗杀了。
“这银簪,是谁给你的?你又打算用它做什么?”
小十九不说话,我便也不客气,将这银针一根一根刺入他左后腰,看着他疯狂隐忍挣扎的模样,笑得恣意。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故事的最后,是小十九昏厥在窗下,只说了一句话:“庭花苑,属下查过,除我以外,尚有七人,分别是周侍郎,五皇子,郑尚书,前太子王和赵钱孙府的人……上次庭花苑的刺杀,就与他们有关。”
话说完才晕,不错,是个合格的工具人。
本宫很满意。
7
我倚在床边等小十九醒来的时候,百无聊赖,想起了我与他的往事。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对我而言,小十九和小初一,初二,初三……十八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护着我的暗卫罢了。
一定要强调区别的话,大概是初一到十八都死了。
早些年护着我的暗卫,活下来的就只有小十九。但暗卫营的人一直都在招,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真是别人的人,那初一到十八的死,可能有蹊跷,我不会放过他。但若他真的一直忠心耿耿,那证明他功夫确实不错,是个人才,我该好好怜惜。
仅此而已。
小十九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更漏,暗卫们处理好了庭花苑的余下七人,尸首整整齐齐地摆在他床前。
“本宫已经很累了,你若不想成为第八个,就老实交待。”
小十九咬了咬唇,没说话。
“你放心,本宫一向赏罚分明,你检举有功,本宫的人也查到了他们的罪证,只要你交待清楚,你想要什么,皆可告诉本宫。”
小十九还是没说话,但本宫就当他默许了。
“七根银簪,是给他们准备的?”
小十九摇了摇头,望向了我,终于开口了。
8
“庭花苑刺客,我借了主人金簪做暗器,这七根,是赔礼。”
“里面的银针是我藏的,我知道主人现在信不过我,不会让我去杀他们,所以在簪里备了银针,主人可以亲自动手,抑或是日常做防身之用。”
“属下那日是去主人房中翻了东西,但找到先皇遗诏只是意外,原本属下要找的,只是三皇子与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
“所以你果然是皇兄的人。”我掩面哀叹,有些可惜。
毕竟这世上忠心耿耿又好看的人不好找,怎么就被我皇兄抢先了呢?
“不。”
小十九坚定地摇了摇头。
“属下去找三皇子的罪证,并不是为了替三皇子开脱,而是因为属下和九皇子有交易,要用三皇子的罪证换六公主的秘密,好要挟祈大人交出丞相的罪证,再和大皇子置换国师的秘密和安插在主人身边的细作的真相。”
这七拐八弯的很复杂,但好像听起来是为了我?
小十九突然交待得这么清楚,我还有点不习惯,无论是情感上,还是逻辑上。
但他毕竟说了,这是个进步,我觉得我该给他一点回应。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庭花苑刺杀那日,你借本宫的是金钗,为何还时却成了银簪?”
“……”
彼时月光大明,晒干了沉默。
小十九面露难色,良久良久,才低声道:“暗卫营的俸禄不高,打七根银簪,已是属下全部积蓄。”
9
听说小十九嫌俸禄少,正好我有言在先说要赏他,便让内官随意从珍品库里择了些小玩意。
什么南海的珍珠,西域的翡翠,东境的黄金,北国的鹿茸……还命御医给他诊治。
金银珠宝大约拉了五车,送到庭花苑。
可不过一柱香的时辰,小十九给我都退回来了。
“你这是,嫌本宫赏的少了?”我摆驾庭花苑质问,可来得不巧,御医刚备下要泡足三个时辰的药浴,小十九这会刚入温泉药池。
听说我来了,他起身要迎,被我一把按回了水中。
“小十九,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赐的东西,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我不喜欢别人触我逆鳞,哪怕是救命恩人,说到底小十九不过是一介奴仆,凭他也配逆我的心意?
怒急攻心,我也懒得听小十九解释,把那些金银珠宝统统扔进池子里,然后按着他的头往水里灌。
“莫说金银珠宝,本宫今日就算赐你鸩毒砒霜,你也得老老实实吞下。”
小十九没有反抗,任凭我折腾了几个来回,全身湿了个透彻,才低声开口。
“若主人想属下死,不必如此辛苦,吩咐一声,便是了。”
小十九用池边的衣物擦干了我足上的水渍,然后捞起一块金子就往嘴里送,像是要吞金自尽的模样。
我抬脚踢飞了他手中的金块,以足背勾起他的下颚,冷声质问。
“你都愿为本宫一句话而死,为何不接赏?”
“主人不必拿这些金银俗物收买属下的心,只要主人记得昔日承诺,属下就甘愿为主人生,为主人死。”
小十九望我的眼神既温柔又坚定。
但尴尬的是,我完全不记得我给过他承诺这件事。
10
关于我在温泉药浴把小十九灌醉这个事。
听上去,很像我沉迷美色想要他。但实际上,我只是不好意思说我忘了承诺,采取了某个曲线救国的方式套套话。
七七四十九杯七杯醉,终于让他意识混沌,眼神迷离。
“小十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的目光只看向我一人。
他点了点了头,虽然意识混沌,但还没糊涂。
很好,是我期待的状态。
但下一步我有点懵。毕竟套话这种事,我只擅长严刑拷打。可小十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我沉思了一会,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去看天上的月亮:“十九啊,你看,今天的月色不错,像极了你与本宫初见……”
“主人,你记错了。我们初见那日,没有月光,只有窗外嘀嗒嘀嗒的声音……”
“嗯,本宫记得,那日夜雨……”我迅速找补,但多说多错。
“窗外滴答滴答的声音,是血,不是雨。”小十九的目光涌起了一丝委屈和怨怼,“主人,其实你不记得了,对吗?”
我不擅长编理由,索性沉默。而小十九很快说服了他自己。
“嗯,也是,只是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很寻常,也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
“但——主人应该还记得,那晚我本是将死之人,是主人亲手替我解下锁链,救下了我?”
小十九目光恳切,我难得心软,不好意思说不记得了,只能继续沉默。
“还有上元节,主人您曾施舍我过一碗热粥,在属下最绝望之际。”
嗯,我果然不记得了。
“还有六月初七的那场夜雨,属下未完成任务在雨中罚跪,还是小主人的您曾路过属下身侧,为属下挡过一柱香的雨。”
嗯,还是不记得。
“还有……”
11
那晚,小十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都是他记忆中我与他的故事。
只可惜我一件也不记得。
也不能说完全不记得吧。譬如牢里救人,夜里施粥,雨里撑伞……诸如此类的善事,我做过许多,并不针对某一个人。
我的母妃出身卑贱,但颇有野心。
权贵,我们攀附不起,那就只能打好群众基础了。
没事做个善事,游走在各种贵人们看不到的黑暗处,编织自己的势力。
我猜小十九,大抵是我无数施恩对象中的一个吧。可惜,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做这些事,并不真的是怜悯他们,而是想利用这善意,达成我的目的。
这是母妃教我的,在她成功从一介婢女攀上妃位,再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那个当初趁酒醉强要了她,若非有身孕还不打算认的狗皇帝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套方法确实好用。
但我显然做得不如母妃好。
因为母妃可不会留下什么引人遐想的承诺。
而我留下了,还不记得了。
这让我觉得,我身体里不愧是流了一半渣皇父亲的血啊。
“所以,本宫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月上枝头,酒已饮尽,我跃入池中,将小十九逼到角落。
“主人曾问属下,是否愿意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最有用的棋子?”
嗯,这话我记得,我和每个暗卫都说过,一字不差。
“若属下愿意,你会许属下……”
“若你愿意且能做到,本宫不会亏待你,会许你万人之上的位置,享无上荣华。”这话我也算倒背如流了。
“不,主人那时,不是这么说的。”
小十九望向我,目光执拗。
“主人那时说,若我愿意,你可以许我一个心愿。”
我竟能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怕不是喝醉了吧。
“那时主人你饮了酒,属下只当是玩笑,并没有当真,可后来,主人拉着属下,一字一顿,非常认真——”
“那时,主人您说,哪怕属下想要的是主人,亦是可以的。”
小十九低下了头。
我懵。
天呐。
能说出这话,我醉得确实不轻。
12
虽然小十九说的话,我确实不记得了。
但可能是出于不想和父皇做一丘之貉的恐惧,我决定实现他的心愿。
毕竟这些年,小十九替我挡箭杀人,算是一把好剑。而庭花苑,他替我查到了细作,也多方交易换情报,确实是枚好棋子。
“明日,你就搬出庭花苑,回暗卫营吧。至于今夜——”
“本宫,便如你所愿吧。”
我轻笑一声,欺身压上,十指温柔地游走过他周身,直至寻到了他最敏感的那处后腰。
指尖微微用力,这抗揍耐打,有着一身硬骨头和好功夫的小暗卫身子便软了。他咬紧牙关,仿佛在抗什么天大的刑罚。
我觉得有趣,伏在他耳骨呢喃:“你能忍多久?这药浴,可还要泡足足两个时辰。”
调笑完,我便撬开他的唇舌,听那无法自抑的喘息,来打发这漫漫长夜的寂寥。
那晚,一切都很顺利。
而且,为了确保明日小十九酒醒后记得,我该在他身上留的印记都留了,确保我的确完成了昔日承诺。
但第二日,因为公主府中事务,我匆匆忙跑了,没几日就又把他给忘了。
别误会,我没有不满意他。
只是,血脉的劣根性啊,实在是太明显了,有其父必有其女,有些渣,是真的打骨子里就避免不了。
也幸好,小十九不是如我母妃那般厉害的人物,不然我的日子就更举步维艰了。
13
朝堂之上,党争渐多。暗地里,刺杀也多了起来。
我没什么空闲去理会小十九,除了他在暗中为我厮杀受了伤,我会嘱咐御医多上点药。偶尔得了空闲,我会视心情召他来。
若是不开心,就狠狠欺负他一番。若是欢喜,就欢喜地欺负他一番。
六月初七的那天晚上,我的心情有点复杂,多饮了些酒,寝殿内砸了不少东西。
内侍一个个鬼机灵,不敢惹我,眼巴巴地把小十九送了进来。
“主人?”他轻声唤我,语气又卑微又心疼,我烦得很,随手拿奏折去砸他。
落地的奏折摊开,上面一笔一划记录着我的烦心事:周侍郎和前太子某王结盟了。
这是个麻烦事,原本,我一直不公布先皇遗诏上的名字,就是想看各方势力互相厮杀。
母妃杀狗皇帝,我搅乱那狗皇帝的朝堂,善恶有报。
这计划原本是很顺利的,狗皇帝走时未立太子,国师一句我有佐君命数,让他把遗诏交给了我。
各方势力垂涎帝位,一面讨好我,一面明争暗斗。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很快我游离暧昧的态度让各方势力的野心逐渐扩大——若不能拉拢我,便杀了我,夺遗诏,改遗诏内的名,亦是一条道。
真不愧是我的哥哥们啊,还真和我想到一条道去了。
那之后,各方势力对我便是表面讨好,暗中刺杀。本来是可以应付的,因为他们彼此之间还会内斗,但这几日,他们竟然联合了!
怨气无处发泄,小十九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醉酒,其实我也不记得我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隔日醒来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而据当夜执勤的内侍说,小十九离开时没走门,是扶着腰,一瘸一拐从窗户飞出去的。
14
我猜我应该是做了什么禽兽的勾当,便想找个心情好的时候,好好补偿他一下。
而上苍也似乎格外眷恋我,三日后,前太子某王暴毙了。
死得挺突然,而且是死在床上。
御医验过,说并非女子的错,也并非前太子身体原因,他实际的死因,是因为脖颈处薄如蝉翼的一道伤口。
不过世人大多喜欢追寻刺激,可没人在乎真相。
这事传到民间后,更是离奇,连带着与他结盟的周侍郎的风评都掉了。
这对本宫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那晚,我在看探子传来的情报,看到百姓讨论前太子天性风流奈何肾水不足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因为难得欢喜,我把梁上伏着的小十九给拽了下来。
上好的狼毫点过朱砂墨,却没有落在文书上,而是往小十九身上钻。
他吓得退了半步,又被我拎了回来。
“难得开心,陪本宫玩玩,可好?”我撑着脑袋看他那比朱砂墨还红的耳朵,觉得分外有趣,又用狼毫撩拨了一番。
小十九偏开目光不敢看我,身子微微颤抖。
我将他扑倒,十指相扣,打算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我没有摸到他掌心一寸薄如蝉翼的伤口,今夜,本该是个良辰夜。
15
“前太子,是你杀的?”
我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狡辩的时间,指尖细细划开他掌心的伤口,沁出几点殷红的血珠。
是新伤,三日内的新伤。
小十九没有瞒我,点了点头。
“他惹主人不开心了,该死。”
“惹本宫不开心,你便杀吗?”我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目光凌厉,“那若是你惹本宫不开心了呢?”
“主人放心,属下未曾留下证据,不会有人怀疑到主人头上。若真是属下惹主人不悦,主人只需告诉属下,属下自会以死谢罪。”
我没料到他如此干脆利落,倒显得我的试探有些多余。
“前太子死了,本宫确实很开心。但你自作主张,本宫很生气。”我伸手探入他衣衫之中,取出了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然后一点一点,用这凶器替小十九宽衣解带。
“死了一个前太子,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前太子站起来,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一方势力。”
衣衫剥下,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以狼毫沾药,顺着伤痕,一点点揉进去。
这不是什么上药的正经方法,所以弄得小十九又疼又痒,但他不敢抗议,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而他这隐忍的模样,我还真是百看不厌,瞬间便磨平了怒气。
“你杀他一人容易,但你能杀尽他身后的家族,地方的势力吗?”我轻笑一声,难得耐心地与他说兵法政道。
“杀人要搏命,又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是下下策。还不如找到弱处,挟一天子以令群诸侯……”
为了让小十九印象深刻,我重新将狼毫沾了朱砂,钻进他左后腰最敏感处,反复摩挲。
“便是这样,一点一点拿捏敌人,反复利用他的弱处,达成自己的目的。”手上的动作与语速一般莫测,反反复复几个回合,小十九终于又撑不住了。
“主、主人……属下、属下知错了,您……放过我吧。”
小十九求饶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勾起了我心底的魔。
“不可以。既然知错就要认罚,本宫,还未尽兴。”
16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日把小十九给欺负狠了,之后数月,他都避着我。
偶尔被我捉住,也会落荒而逃。按理来说,我该治他的罪,但近来我那些皇兄皇弟正闹矛盾呢,我乐得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还忙着趁乱搅混水,查他们结党营私的罪证。
一时半会的,还真顾不上小十九。
而这段时间,关于查皇兄皇弟的计划,也进行得异常顺利。
先是他们之间为争美人有了嫌隙,再是矿山开采的利益之争将矛盾扩大,还有他们各自结党营私的证据,简直就是喂到我嘴边的。
如有神助一般。
太过顺利的事,往往也会惹人怀疑,我派了不少暗卫探子去查,都没查出什么端倪,直到我拿到了五皇子结党营私的铁证,趁夜幕降临时,诱其他皇兄皇弟的兵,借力打力,捉了个正着。
而就是那晚,我在五皇子的府邸,又看见了小十九。
在五皇子的床上,众目睽睽之下,五花大绑,烛铃绕身。
暗卫常年夜行衣与黑巾蒙面,又伏于暗处,除了我,几乎没人认出小十九。
所以感到恶心的,也只有我——这样的小十九,让我想起了昔日的自己,为了替不受宠的母妃求一点饱腹的食物,被我的兄长们欺辱的不堪过往。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真是死性不改,禽兽不如。
此时的皇兄皇弟们很开心捉到手足的错漏,大肆宣扬了一番五皇子的风月事……
他越说我越恶心,脑海中闪过皇兄皇弟们趁我与母妃势弱时,对我,对母妃做过的荒唐事,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当着面吐了出来。
皇家丑闻,辗转传到民间,成了风流五皇子做荒唐事气到长姐,无形之中还为我添了几重声望,可这一次,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17
再见到小十九,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我是以主审官的名义提审的小十九,带了一条挂满倒刺的利鞭。外人在时,我鞭鞭用力,不留情面。
外人离开时,我一鞭更比一鞭狠,还专往他左后腰最敏感处抽,我不否认我是在泄私愤。
我恨他自作主张,更恨他不怜爱自己——本宫的东西,本宫作贱可以,旁人若碰一分,便是玉碎瓦裂。
无论东西,还是人,都一样。
待我打累了,已是月上柳梢,小十九还是那副模样,遍体鳞伤而一言不发。
铁牢内有嘀嗒嘀嗒的声音,是血在一滴一滴地落下。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谁允许你委身五皇子打探情报了?本宫不喜欢别人自以为是地帮我。你根本不知道,本宫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冷言冷语,中气十足。而小十九气若游丝,温柔坚定。
“不,属下知道。”
小十九轻舔嘴唇,以血润之,用嘶哑的声音呢喃出了我最大的秘密。
“主人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先皇遗诏之上。”
我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揣测本宫?”
“六月初七,主人醉酒后,亲口告诉属下的——‘佐君之命,为何不能为君?’”
六月初七……我隐约有点印象,好像就是我喝多了欺负小十九,见了血,小十九第二天扶着腰从窗户一瘸一拐逃走的那次。
“属下知道主人想要什么,亦愿意不惜代价,替主人实现。”
牺牲色相,爬上皇兄皇弟的床,引两人嫌隙,又吹枕边风,借暗卫手段探听矿山之事,利用权贵间的多疑,挑拨离间,又贴身寻证据送到公主殿。
这一步步,小十九做得很好,也很绝。
“你不该告诉本宫的。权贵多疑,皇兄皇弟如此,本宫,亦如此。”
我握紧了手中的长鞭,已起了杀心。
18
我终究还是没动手。
只因下手前,多嘴问了一句:“为何要为我做这样的事?我予你的恩惠,不过是一次松绑,一碗热粥,和一刻的遮风避雨……”
区区举手之劳,换他舍命承欢,本宫不信。
小十九所做的,早超越了一个暗卫对主人的忠心。
“能遇见主人,属下已经很满足了。其余的,属下,别无所求。”
小十九温柔且决绝地看了我一眼,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属于他的结局。
他那目光我见过,在狗皇帝将死之时,母妃也曾有过这个眼神。
母妃说,那是喜欢。这么多年,她也曾有某个瞬间,喜欢过父皇。
但某个瞬间的心动,并不能弥补他所犯下的错。母亲最终还是下了狠手,要了狗皇帝的命。
正如此刻,我踮脚轻咬小十九的唇,温柔似水,但内心杀意却未撼动半分。
我舍不得小十九。
她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坐拥美男无数,却偏对一暗卫动真心
但小十九必须死。
这不冲突。谁让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擒住的?他不死,那些恨不得拆我骨扒我肉喝我血的兄弟们,难免会顺藤摸瓜,凭着蛛丝马迹找到本宫。
我倒也不是不能“色迷心窍”,坐实我在皇兄皇弟心中的荒淫形象,强行保下他,要了他。
如果他不知道本宫的谋划,本宫确实可以赌这一把。
可惜了。权利巅峰,不需要感情。谁阻我,谁便当死。
若为了一个暗卫放弃筹谋多年的计划,不值当。而且,母妃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的。
她毒死狗皇帝后也随之去了,最后的遗愿,便是替她报仇,要么乱了这狗皇帝的天下,要么据为己有。
我答应过母妃,会让整个皇室为她陪葬。让每一个贪图她美色不惜乱纲常的畜牲,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本宫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你要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走时,窗外电闪雷鸣,小十九似乎在笑,他说:“主人,记得吗?你我初见时,便是这样的。”
“那时,你救我一命。如今,属下……”
再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完。
19
翌日,大雨磅礴,我没等来小十九最后的心愿,只等来了他的尸首和认罪书。
那一刻,我莫名觉得心口很闷,想从梁上拽谁下来好好发泄一番,可抬首望去,梁上已空无一人。
是的,本宫已决心杀他。但本宫动手,和他自己动手,意义不同。
我杀他,那是成大事不拘情爱。他自我了断,却让本宫永远欠着他。
小十九的认罪书上,字字泣血,指控五皇子,还连带着牵扯出了朝中许多权贵。
我以此为根基,整顿了小半个朝堂,却独独留下了五皇子,以此弱处拿捏他,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借他的势力为我铺路。
三年后,步步为营的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宣布先皇遗诏,登基为帝。
登基那日,我颁布了三个政令。
一:大赦天下。二:轻兵减税。三:诛杀五皇子麾下党羽九族,一个不留。
前两个政令,万民欢腾,百官同贺。但最后一个,朝野震惊,纷纷劝阻。
“陛下,不可啊!”
“陛下能登基为帝,亦有五皇子一份功劳。陛下这般过河拆桥,失民心啊!”
“五皇子怎么说也是陛下您的手足至亲,残杀手足,是会背千古骂名的。”
龙椅之下,纷纷扰扰,吵得孤心烦。
当天夜里,暗卫营的暗卫齐齐出动,擒五皇子,杀党羽,一气呵成。
那晚,也是我孤登基后第一次去地牢,在小十九死去的那间牢房里,我把玩着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望着瑟瑟发抖,不断求我饶命的五皇子笑。
“大臣们说的对,残杀手足,会背千古骂名,你不能死。”
我将匕首刺入他五指,连心的五指。
“而且你弄脏了孤的小十九,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匕首逆着血脉而上,带着五皇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残忍地笑了,命令狱卒死囚们日后要好好和五皇子相处。当年,他是怎么欺负小十九的,欺辱孤的母妃的。如今,这狱牢上下众囚,皆可百倍千倍,还诸他身。
此乃圣命,不可违背。(原标题:《本宫心狠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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