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的 粽 香 / 萧 园
我一直有一个感觉,就是我们中国人的祖先很会吃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呢?
比如说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而春节时的吃食更多,其中最著名的是年夜饭(或北方的饺子)了。看来节日文化,是在包括了特定的饮食文化后,才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和易于传承的。
自从端午节正式成为国家法定的节日后,这粽子啊,在全国是越来越流行了。
单是粽子的种类,已经日益繁多了,因里面的添加物的不同,又有了好多的种类。
不过,我平时还真的很少吃粽子,主要是我想控制体重,因为粽子太好吃,但糯米却比较难以消化,容易吃过量。
小时候,家里人每在端午节或年关将近时,便到邻县安徽太平县(今黄山市黄山区)摘粽叶去。
那粽叶子,有点像竹叶,应属于竹子一科的?但叶面更宽,比小孩手掌略大、比成人手掌略小一点。连系粽子的绳子,也是天然的,好像是做蒲扇用的棕榈叶子,撕碎成细条的。
把糯米(北方称江米)泡个几小时,放在盆里,一家人坐在那里,开始包粽子(裹粽子)。裹粽子对于南方人来讲,就像北方人包饺子一样,是众人集体劳动的结晶。
抽取两片粽叶,弯成V字尖,装进糯米和腊肉、红豆、红枣、板栗、红糖等等,在手里上下巅一巅,使里面的糯米更紧实一些(这样粽子的第一个角便出来了),再把粽叶绕过来盖上,用绳子一捆,就样一个整粽子便包出来了。
判定粽子包得怎么样,除了是否紧实外,四个角棱角是否分明,也是重要的一条,棱角分明而紧实的粽子便是好粽子了。
但我们在刚刚学包粽子时,往往棱角模糊、不够尖,有时用手一捏,最尖处竟然还是瘪的。外形上说谁包得好还不算,一定要煮好、剥出来一看,才能最后见分晓。常常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风格,到时各人自领自己包的粽子吃。
我们包粽子时还比赛谁包得好(实)、谁包得快呢。大家各变花样,有的故意让其中的一个角特别尖。一家人在一起边包边说笑,其乐也融融。
除了端午节要裹粽子、吃粽子外,老家则多在腊月里做粽子,因为腊月里粽子耐储存。三十晚上一般不吃,过了正月初五,家里则可煮粽子吃了,一般是把三五个粽子连接在一起煮的。
那煮好的粽子,真香啊!不仅是里面的糯米、腊肉香,那粽叶也是很香的。
吃不完的粽子,则挂在屋梁的柱子上晾干,到了需要吃时,剪下几个煮熟就可以了。
大约是冬天的缘故,居然能留很多天,减去了做饭的烦恼。不过有时候一连几餐都是粽子,吃的有点厌烦了。
到了北方后的早些年,只是在一些大的商场里才有粽子卖的,所以我偶尔也买些来解解馋。
粽子啊! 这小时候吃厌了的粽子,终于又回到我的桌上了。
单位刚发的粽子,“五芳斋”出品,一包十枚,煮出来香气扑鼻,正是端午节里我的桌上佳品。(2012年6月22日作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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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了,我想起去年暮春时回家小住的情形,想起家乡春天有许多好吃的野菜,非常怀念,口水直流。
家乡春天可以吃的野菜,主要有:野芹菜(水芹菜)、竹笋、蕨菜、马兰头、香椿头、野荠菜、紫藤花、老虎爪子、檀树头、马齿苋、鱼腥草、野蒜等等。去年回家,除了紫藤花、老虎爪子、檀树头外,这些我都吃过的。
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前面的六种。
小时候经常上山或田埂去采集野菜。有一两年,后山(亮山)为植树而“刮”掉一半并火烧后,各种野菜大量生长,成为那两个春天我们上山采集野菜和玩耍的好地方。
蕨菜,我们当地都称为蕨蕨蒿子,是叶子还没有长出来,只有一根茎,上面像是一个握着的小手。待到“小手”张开,长了叶子,那就快老了,老了就嚼不动了。所以,要趁着还嫩时采集和食用。
小时候,大人每天要在生产队里出工干活,几乎没有空。我则常常在放学后或星期天提着竹篮子,去附近小山或田梗上去打蕨菜和拔笋子,使家里的餐桌上有了几盘好吃的美味佳肴。
去年四月,我用了不到十分钟,便采集了两大把蕨蕨蒿子,回家交给嫂子,不一会儿,香喷喷的一盘好菜就上桌了,野菜下黄酒,的确是无比的享受啊。
至于竹笋,我们当地都称为笋子,它是竹子的初期形态,是竹子的童年。
记得有副对联叫“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竹笋要破土而出,“嘴尖皮厚”是必须的。待到笋子长高了,笋皮笋衣掉落,竹子上的新粉退去,就渐渐成为青年竹子了,一年后,成为坚硬的中年竹子了。
在南方,竹子几乎无处不在。古人有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子实在是好东西,四季常绿,是南方农村百姓居家的好伴侣。门前屋后、小山村边的毛竹林、金竹林、紫竹林,既是经济林,每年砍伐的收入可观;又是风景林,把山村装扮得更加美丽。竹子制作的农家用具,几乎无所不在,如竹筷子,竹篮子,竹垫子等等等等。
春节前到正月,毛竹林还为农家提供冬笋当菜吃。但是一定要会挖才行,我是几乎没有挖过;据说要看竹梢向哪一个方向倾斜,则这个方向便有笋子可挖。听我哥哥讲,冬笋是长不大的,即使在四月长出几尺高,最终还是会夭折。为什么呢?可能是出生得太早的缘故吧。
拔笋子的季节,一般在阳历的四五月。
那时候,天气温暖,雨水充足,一切植物都迅猛生长。毛竹林中的毛竹笋子,最为粗大,但是它们是属于附近农家的,人们一般是不会去拔或砍的,当然,从路中间长出来的要坚决挖掉。
我小时候,经常与小哥一道,到小山坡、大山上去拔野竹笋子。
野竹笋子主要有下列品种:
雷打竹笋,这是近年来新的竹笋名称,我小时候没听说过“雷打竹”。惊蛰节气时出得多。
水竹笋,是生长在水边的竹子出的笋子,不涩嘴,是最好吃的笋子。水竹的韧性好,是编织竹篮子的上等材料;我小时候向三哥学习过编竹篮子,但质量和形状要差很多。
红壳竹笋,是因为竹笋的颜色是红色的,但竹子还是青绿色的。
麻壳竹笋,竹笋的颜色带一些黑麻点的,有的竹子上也有些黑麻点。
木竹笋,竹子的中间无孔,是实芯的,竹笋也一样。
还有一种叫“苦竹笋”的,味道很苦涩,我们从来不吃它。也许更有营养也不一定呢,像菜里的苦瓜就很好。
在小山上拔笋子,提个竹篮子便可以了;而上大山上去拔笋子,则要带上麻袋,以便回来时“硕果累累”,用肩膀背或挑回家。
每当进入一片竹林,忽然看见笋子出了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在竹林里钻来钻去的,随着“噼里啪啦”的拔笋子的声音,不一会儿,系在身上的麻袋就鼓了起来,要更换麻袋了。到了背、搬或挑不动时,我们便愉快地下山回家了。
当然,笋子虽然好,但安全问题也不得不考虑:除了爬山越岭,路上、脚下、野刺的危险外,山上的竹林里,有一种毒蛇叫“竹叶青”——我小时候大家都称为“青草标”的,如果被它咬一口,没有处理好伤口并且及时治疗的话,可是要出人命的。由于在拔笋子的劳动和兴奋中容易忽视,特别是它的颜色与竹子、竹叶的颜色一致,防不胜防。我最怕蛇类,曾经惊恐地看到过不少竹叶青,幸运的是,我还没有遭到过它的毒牙。还有一种叫“蛴(qi)蛇”的,又叫“五步龙”,是最毒的蛇,如被它咬到的话,很快就毒发身亡。我没见过,近年来听说山上蛴蛇出没得多了。
此外,红色的火蚂蚁,也不得不防。我是遇到过的,咬人很疼的,但没有生命危险。近年来,我时常在电话里提醒我的哥哥们,告诫他们:上山时要千万小心,应该两个人一道,见到毒蛇时,一定要“稳准狠”地把蛇打死;千万不能抓活的,尽管活蛴蛇的售价要高出许多。
笋子拔回家后,要剥笋子,即把笋皮笋衣去掉。在笋稍处一柔,再用指一卷,则剥挣半边,剩下的半边更好剥了。大家用小板凳围坐在一起,一边剥笋子,一边说笑着,非常惬意。
我们只能吃掉很小的一部分新鲜的笋子。其余的笋子用水煮一下,然后晾干或晒干,留着日后(主要是冬季)再吃,或者送人。油焖春笋、笋干烧肉,是安徽菜里的两道美味佳肴。我每年都带一点或在家乡的商店里买一点干笋子的。因为在这道菜里,除了美味,还有我小时候拔笋子、吃笋子的美好回忆呢。(2009年3月11日作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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