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筒菜呀!清热解毒的!”今天下午,到沙河岸散步并拍了樱花回来,路过菜巿场时,突然看见一种野菜,觉得很亲切,只是叫不出名儿来,问卖菜的大嫂,她十分热情地说,“2元钱一把。拿去煮汤,多放点油哈!”
我是记得空筒菜的。还在我很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野菜长在故乡的田野里,麦子黄熟了,割麦子的时,每每能碰上它们,三三两两地长在麦杆中间,有的居然有麦子那么高,直直的。古人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这草生麦中,此理也同。
它们嫩嫩的、胖胖的、多浆汁,老了好像还开花,记不得是白色还是黄色的了,很招人喜欢。母亲说,这种菜能吃,她在灾荒年吃过,苦得叮喉。
但这种菜是兔子们的最爱。割麦子时,若家里也养得有兔子的,便与麦杆一起放倒,再将它们理出来放到一边,待割完麦子再收起来,也是一大捆,带回去兔子们也能吃上一阵子。我小时候也养过兔子,割麦子的时候就顺便搂了这种野草和五朵云、奶浆草等野草一起抱回去喂兔子。
别人是搂草打兔子,我是割麦搂草喂兔子。嘿嘿!兔子吃空筒菜的样子很迫切,叼一枝,叽里喳喳地嚼出声音,三瓣嘴快速地咂巴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喜欢站在一旁观看。兔子是一种灵巧的动物,天生让人喜爱。但它们就是嘴巴不干净,时常都动嘴,知道的,认为它是在感谢生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是在搬弄是非。北来有首写《兔子》的诗,好像有句是说从前兔子因为说人家闲话,被撕成了“三瓣嘴”,简直太有想像的空间和诗意了。
我从小在农村生活时,虽然知道空筒菜可以吃,却从没弄来吃过。虽然每年的清明节前,母亲都要让我去专门挖一次野菜回来煮一种叫“药稀饭”的粥来吃。
但我一般都只挖折耳根、车前草、牛耳大黄、过路黄、客猫草等不苦的野菜回来。这种吃法让很让人感念,做法至简,洗净,根、茎、叶切碎了,待大米熬到八成熟时,再把野菜下锅,熟了,起锅前再放少许盐、猪油拌匀,舀起来,清香、猪油香扑鼻。我们兄弟姊妹都抢着吃。母亲说,吃了这种药稀饭,百毒不侵,一年都不会生疮害病。致于是否如此,不知道,但我确实喜欢那种吃法,不但清香可口,还营养丰富,吃过之后的几天都让人牵心挂肠,老想着再吃。
但母亲只许一年这样吃一次。我也就渐渐地淡忘了,直到第二年清明节前,母亲说:“去挖点野草回去煮猪油稀饭哇!”我才又记起那种吃的东西的巨大诱惑来。
因为粮食匮乏的关系,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吃野菜的。但什么人、什么时候开始吃野菜的,我估计就是郭沫若、李济、梁思永等再生也无法考证。离开故乡之后的三十多年,忙工作,忙写作,忙生活,一路俯冲,连滚带爬,疲于奔命,对于吃也一向不讲究的我,就再也想不起那种野菜了。
今天一见,自然不肯放过,我想等妻本周从西昌回来,我们一起去买上折耳根、蒲公英、车前草等野菜,我亲自为她煮一回当年在故乡母亲为我们煮的野菜猪油稀饭,看看是否找得到当年那种苦幽幽、香喷喷的味道来?
我想,马上就4月初了,故乡的麦子也该收割了,空筒菜也该长得绿幽幽、胖胖乎乎的了吧!故乡,我到底还是你的游子,我在这满目的春光之中,想起了您!想起了您赋予我一生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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