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地产三哥
前言
有太多信用破产的人。
有的人是借网贷。
有的人是刷信用卡。
有的人是民间借贷。
有的人是银行贷款。
信用破产并不是真实的法律破产。
信用破产,会造成债务实体社会性死亡,从而失去自我造血能力。
但因为没有经历程序破产和债务重组,因此,如果债务人不躺平,那么债务人既要承担既有债务的清偿义务,同上要开拓新的造血业务、挣钱还债。
谁也不愿意钱借出去收不回来,谁也不愿意承担失败后的巨大风险。
所以,如果信用破产的现象频发,信用传递的链条就会中断、失效。
市场里,信用最差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你去小店里面买一包烟,是先给钱还是先给烟?
你和小店主都要思考一下。
你去小店里吃一顿早餐,是先给钱还是先喝粥?
双方也要博弈一下。
这种思考和博弈考量的是交易对手的信用,也是交易成本的组成部分。
1
信用度的高低,体现在信用成本上,与交易成本直接相关。
比如以前的恒大商票,企业开具的商业汇票就能在市场中流通,这是信用的力量。
作为曾经非常有力的供应商融资工具,千亿以上的商业汇票,与金融机构借款相比,每年节省的融资成本就是大几十亿。
对恒大来说,交易成本似乎降低了。
对上下游交易对手来说,交易成本似乎上升了。
很多其它行业龙头,因其优秀的信用,都有类似的现象,具体体现在预收货款和应付款账期中。
在自由市场中,信用成本的高低变化,也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
在2021年7月——房地产行业正式进入雷区——之前,房地产企业商票的交易体量很大,涉及头部的多家房企,因为交易对手众多,而且交易量大,这个市场也形成了一种帕累托均衡。
根据企业的信用度不同,有的房企商票贴现收费比较高,有的房企商票贴现收费低。这个幅度的分布区间很广:3%-40%不等。
简单地说,供应商在与房企打交道的时候,也会掂量企业信用程度,从报价上覆盖部分贴现成本:
贴现率高的企业商票,供应商的报价会高一些;反之亦然。
所以,交易成本在最后也是一个市场机制下的平衡过程。
企业商票,在这里起到了信用扩张器的作用。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你是工程单位,之前,只要工程造价合适,商票拿到手软也不太有所谓。
在现在这个阶段,曾经可当做货币流通的很多企业商票,已经只是一张废纸了。
现款现货。概无赊欠。
2
同样的的原理,也适用于房地产预售这件事情上。
新房销售,也是一个信用扩张器。
消费者相信自己能按时收房,相信自己的未来收入能够覆盖银行按揭,所以才会买楼。
房地产开发商相信自己能够按时交楼,还能挣钱,所以才会搞开发。
银行相信开发商能够按时交楼,相信消费者能够按时还贷,所以才会放贷。
表面上看,现在是因为预售资金被抽走了,导致不能按时交楼。
预售资金谁抽走了?
房地产开发企业。
房地产企业为什么抽走预售资金,因为可以用这个钱去开发新的项目,或者堵别的燃眉之急。
简而言之,这是“五个桶盖十个桶”的高周转游戏。
为什么之前不会出问题?
还是信用的原因。
之前房地产开发商的资金来源:可能是各种渠道:商票的、民间的、信托的、银行的、境内的、境外的……
资金是房地产行业的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企业主总是要最大程度的发挥资金的效率。
这是企业家精神的特质之一。
不好听的说法:拆东墙补西墙,东墙不倒西墙不歪。
但信用紧缩之后,之前各种渠道的资金:商票的、民间的、信托的、银行的、境内债的、境外债的……都争先恐后套逃离,谁也不想做最后一个逃离火场的人,于是挤兑内卷螺旋。
墙倒众人推,别说拆东补西了,连一面墙都顶不住。
到最后,有几个桶盖就得对应几个桶,甚至还得有备用桶盖,另外的桶自然就没有桶盖了。
问题便爆发了。
房地产行业的金融属性决定了:
企业的现象会成为行业的现象,行业的现象会演进成为金融现象,金融现象一定会继续演化成为一种经济现象。
追涨杀跌、挤兑蔓延,这是自由市场中演进过程。
如果用归谬法推演极端情况:
当企业、银行、消费者、监管部门相互之间都失去信任,那对任何一方来说,交易成本都会无限大,其直接结果就是不再交易。
不再交易,也就没有什么繁荣了。
回到开头的那个比方:
小店里面买香烟,先给钱还是先给烟?
把钱交给第三方,设个香烟款监管账户?
这效率更低、但更公平。
当然,这种公平,是建立在第三方的规则是透明博弈的结果、而不是坐办公室拍脑袋的结果。
3
只要还活在商业社会,信用成本自然会随着交易行为而传导。
是否交易、是否活跃的交易。
由什么来决定?
短期来看,是对具体交易对手的信任程度。
长期来看,是对宏观交易环境的信任程度。
不信任,则不交易或谨慎交易。
经济学家米塞斯和费雪总结的更加全面:这叫时间偏好。
人们现在不愿交易,因此把钱都存起来;大家都存钱,那么利率就低了,这时候又是那些具有冒险精神的企业家的投资机会了。
所谓跨周期,因此而来。
在自由市场中,这种跨周期依然是市场调节的过程。
在不是纯自由的市场中,信用危机的蔓延必然会引发干预。
干预的目的:主要矛盾的延迟缓释,把主要矛盾变成次要矛盾。
逻辑上说,把主要矛盾变成次要矛盾有两个方法:
第一,是缓和主要矛盾,
第二,是放大次要矛盾。
通常人们选择第一种。
当第一种方法无力的时候,有人会选择第二种。
1930年代的大萧条后,世界走向了后一种;1970年代的大萧条后,世界走向了前一种。
一次康波周期,两代人的青春。
宏观,总有宏观的解法。
4
回到微观层面。
比如,对信用破产的债务人来说:
信用成本高企,甚至会引发社会性死亡。
这种成本直接增加生活生产成本。
比如,对恒大来说:
恒大地产的信用成本必然会部分传导到恒大汽车,各种质疑必然比以前更多。
这种成本会直接增加业务难度。
比如,对房地产行业来说:
行业的信用成本必然会传导到行业的对外交易环节中中,无论是融资、采购还是销售等等。
怎么办呢?
信用是行为的累计结果。
行为是意识的外在表现。
改变意识,才能改变行为;改变行为,才能累积信用。
最后
自我修正切割很难,也要切割。
信用重建很难,也要慢慢重建信用。
如果有把刀悬在头顶,就忘记那把刀,不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恐惧。
如果这是底,那就抛下一切虚荣,做好每一件有用的小事。
不是每件事情都只有唯一解。
不是每个解都是人们愿意看到的。
甚至,不是每件事情都有解。
还是佛洛依德的那句话管用:努力的工作,以及爱人。
该吃吃,该睡睡,尽人事,听天命。
1912年,泰坦尼克号上餐厅里的大龙虾不会想到自己还能绝地求生、重回大海。
1936年,陕北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会发生“双十二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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