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西部曾有一条“民族迁徙走廊”:不是沟通中原与西域的河西走廊,而是连接青藏高原、云贵高原和四川盆地的西康。
“西康”于不少人而言都是一个陌生的地名。但若说曾经西康的主体部分就是如今的“川西”,不少人便会恍然大悟——但别放松得太早:事实上,清代以来西康的区划及归属一直“飘忽不定”。它和如今的川西划上约等号,还是近几十年的事。
一、大为不同的民族迁徙走廊
“西康”之名最早见于宣统三年(1911)时为代理川滇边务大臣傅嵩炑的奏折中:“查边境乃古康地,其地在西,拟名西康”。其中所谓的“康”,是藏族的传统四大地理分布区域之一,即藏语康方言的分布区域。
明朝末年,蒙古厄鲁特部征服了土伯特全部,今青藏、川西一带便被重新划分为四部:今之青海为“库库若尔”;今之拉萨一带为“卫”;今之日喀则一带为“藏”;康方言的主要分布区则为“巴尔喀木”,简称“喀木”。不过因为这四部并无明确的界限,青海与康之间生活的79族也未明确到底是属于青海还是属于康,康最初的范围便仅仅被笼统地概括为:“怒江、澜沧江、金沙江和雅砻江流域的广大地区”。
直到清雍正二年(1724),肃清了青海境内噶尔丹叛乱势力的清廷才首次明确了康、卫和青海之间的边界。且在康地内部,清廷还将其划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并入卫、藏,东部归属四川和云南。
别误会,雍正年间的“川西”还不是如今的“川西”。雍正四年(1726),川、康以巴塘、芒康之间的宁静山顶为界,原属于康的一部分划归四川,宁静山以西的部分才成为了清末的“西康”。且在宣统二年(1910)前后,西康还被称为“川边”。
二、西康的土司治理和流产的改土归流
在康地归于清廷而成为“西康”之前,清政府在这一代推行着土司制度。在土司制度完全消失前,西康都与如今的川西不可等同。
清初,中央在西康封授了四位土司:明正土司、理塘土司、巴塘土司和德格土司。同这四大土司一道,少数明代设立而由清廷继承的地方长官,以及数量庞大的其他地方官,构成了清初西康一带百余位大小土司并存的局面。
然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局势的改变,大部分土司都慢慢被裁撤。至清末,西康境内的土司不过二十余位。这为清末的改土归流政策创造了落地实施的条件。
鸦片战争爆发后,西藏为外国侵略者所垂涎,清廷不安于西康继续为土司所管理而不为中央所直接控制。光绪十四年(1888),时任四川总督的鹿传霖便提出应当推进西康的改土归流。往后的多位四川总督和驻藏帮办大臣都支持鹿传霖的观点。一些新式媒体也大力鼓吹……光绪三十四年(1908),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终于在中央的支持下以强硬手段在西康展开改土归流行动。
处于危机四伏的时代,赵尔丰深受清末新政的影响。其主持的西康改土归流亦然。在废除土司制度而建立新官制的同时,他还编练新军;推行新式教育;开设矿场、皮革厂和茶叶股份有限公司;推行政教分离……然而改土归流仅开展四年后,清廷的覆灭就让赵尔丰不得不将一切搁置。
三、昙花一现的西康省与如今的川西
清政府的统治灭亡了,西康又将何去何从?民国政府给出的措施是将西康正式改名为川边,并在藏军的胁迫下将原属于西康管辖的多地划归西藏。1918年时,西康辖区便仅剩下甘孜、稻城、康定等15县。
15个县,无论是放在西藏还是四川,都是不够看的。换句话说,清政府灭亡后的西康一度走入实力与地理优势极不匹配的境地。因而在多方斡旋之下,1939年,西康又吸收西藏与四川的多县,以46县2设治局的规模构成新省份——西康省。
是的,我国西南曾存在过“西康省”这样一个省份。甚至直至新中国成立,西康省都依然存在,且以今四川雅安为治所。康定、西昌,以及如今已划归西藏的昌都都是西康省境内的主要城市。
不过随着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完善,中央最终决定以金沙江为界,将西康省撤销:金沙江以西的各县划归西藏,金沙江以东的各县划归四川——后者即是如今的川西。
从蒙古治下的“康”到清廷以土司治理的康和西康,再到川边,又到西康省,最后一半并入西藏,一半并入四川……或许正是因为自身民族迁徙走廊的特殊地位,西康才会引起周边,尤其是西藏和四川的“争执”。而虽然曾经动荡了些,如今的川西却是既有美景,又有发展活力的“人间天堂”。如此,西康成为过去式或许也是值得的了。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xiezuogongyuan.com/449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