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们,这是下集,上集说到儿子逼死妻子后,我二婚了,儿子却逼我写下离婚保证书,否则就断绝关系,我被逼无奈签了保证书……
当我浑身虚脱般下车,看到花白头发的韩彩云满眼的疼惜,我呜咽着抱着她低声哭泣。
“回来就好,先进屋,被邻居看到要嘲笑你了。”韩彩云胖乎乎的力气很大,一把拉我进屋。
真是讽刺,儿子只会逼我束手就擒,比不上相识三年的韩彩云体贴,亲情到底有什么用?
刚坐定,她端上一碗我最爱的红烧牛肉面说:“瞧你瘦的,赶紧吃饭,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韩彩云和老伴有诸多相似,体贴、厨艺了得、坚韧能顶事,之前老伴在世时我从来不用操心乱七八糟的事,她走后韩彩云的出现让我一度怀疑是老伴派她来照顾我的,所以我从不后悔和她领证。
一碗热乎乎的面下肚,我才缓过神,把最近发生的事声泪俱下地和盘托出。
“我从来没打算和你合葬,为何明智要你保证?”韩彩云一脸疑惑。
我赶紧解释那是说的气话。
领证前夕我和韩彩云互相敞开怀达成协议:不合葬,不分彼此家产,生活费尽量各出一半。为的是让彼此子女放宽心,也让我们2个老人安度晚年,一旦牵扯利益麻烦事必不可少。
一个月前我刚到潘明智家,他们夫妻俩咄咄逼人非要我交出领养老金的工资卡,我拒绝后吵了几句,潘明智又拿老伴压我,口口声声责怪我没照顾到位,诅咒我死了后没脸见老伴。
话赶话,气得我脱口而出:“我和你韩姨合葬你满意了吧!”
之后潘明智三番五次问我到底是气话还是认真的,结合他一次次索要我的银行卡和虐待孙子逼我就范的事,我一口气堵着,咬定是决定的事。
韩彩云听后脸色不太好,我以为她怪我反悔约定,着急问她怎么了。
“你就是糊涂!”韩彩云连连叹气后道出真实想法。
“父子即使吵翻天,也能因为一些事和解,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外人能左右的。而我属于局外人,孩子们好意撮合是孝顺,但他们其实是想找个老伴照顾你,不连累他们。
如今我们领证是合法夫妻,他们在心里是不认可我这个后妈登堂入室的。再加上你不肯上交工资卡,他们有理由相信是我挑唆的,那我用心良苦维持的和谐局面就破了,我里外不是人啊!
所以他们才会逼着我们离婚。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韩彩云说完满脸忧愁地看着我。
经她一番说道,我才后悔当初口无遮拦。
自从老伴走后,我一半工资还彩礼借款,一半给儿媳妇发红包,只留很少的生活费零用,希望他们用心经营好得来不易的小家。
后来韩彩云建议我多还债务也要留点钱以防头疼脑热看病,潘明智夫妇都上班,不缺我逢年过节的红包。
我觉得有道理就照办,还特意经常给韩彩云买衣服、买鞋子感谢她对我的照顾。
韩彩云拎得清,花自己的钱给我置办衣服,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我俨然一副精神矍铄的老大叔。
潘明智抱怨过几次我给孙子发红包的金额愈发少,听语气有点生气,我赶紧给他转账,他语气立马好转,虽然我有点懊恼,但为了他们的小家,牺牲自己又何妨。
只不过闹成今天的局面,我有点恐惧消停几年的潘明智又会发疯地埋怨我无能而做出出格的事,他能逼着父亲签字保证离婚,心里毫无廉耻,只为自己舒坦,不顾及我是长辈,是他的老子。
经韩彩云一番话点醒,我冷静下来庆幸签了保证书,暂时稳住他们,至于三天过后怎么办,毫无头绪。
领结婚证的事,韩彩云3个子女是知晓的,如果我无缘无故地领离婚证却依然搭伙过日子,我怎么向她子女交代?难道说我儿子逼的?估计没人信,我自己都不信。
“先给他们打电话告知一声你回老家了,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韩彩云若有所思地提醒。
一聊到了半夜,我这才想起掏出手机,没电关机了,赶紧充电打算告诉潘明智一声。
虽然心里很抗拒不孝子,但如韩彩云所说,暂时不要把关系弄得无法挽回,也不能辜负老伴所托,遇到这样的儿子儿媳除了顺毛捋毫无还手之力。
刚开机,潘明智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信息,还没来得及看就接到一个座机电话,我纳闷着接起,却被气得半死。
“喂,是潘大爷吗,您现在在哪里?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去接您回家?”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电话里穿出来。
原来是潘明智找不到我,担心出意外报 警了,是警察同志打来电话。
我表示很安全,并拒绝了警察的帮助,也请他转告一声潘明智不用他操心,刚想挂电话,却传来潘明智虚情假意的问候:“爸,你是连夜回老家办离婚的吗?明天一早我请假陪您一起。”
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被潘明智激得头晕脑胀,他打着关心我的幌子,私下却盘算着自己得失,把自私自利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气得直接挂断并再次关机。
老年机声音大,刚才韩彩云听得一清二楚,她连叹几口气说:“我对潘明智一家三口问心无愧,哪次回来不是笑脸相迎做他们爱吃的菜?给孙子买了不少玩具,还给他们来回的油费,他却怀疑我动用你的钱又拿不出证据,他越是跳得高我越要会会他!”
我老脸害臊得慌,确实韩彩云言行一致,对潘明智一家没得说,与亲妈相差无几,有时候比我这亲爸还要体贴入微。
我心里默默算过一笔账,搭伙过日子这几年韩彩云花费的远远比我多,她退休金和我差不多,她的子女条件都不错,逢年过节红包一收就是三份,她也出手大方,大部分用于吃穿用度,我也跟着享福。
可潘明智死活认为我偏袒韩彩云,铁了心让我和她离婚只能搭伙过日子。
我何尝不知,他想霸占我的养老金,指望韩彩云贴生活费,我真是气得无语凝噎,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年轻人谈恋爱都是男方承担费用多一些,婚后也是男方挣钱养家为主,这么浅显的道理却要求我这60多岁的老头舔着脸要女人养活,这样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思索无果,累的脑仁人,我们赶紧躺下休息,养足精神从长计议。
而我再次见识了人到中年的潘明智精明算计的一面。
一夜浑浑噩噩,天刚蒙蒙亮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
韩彩云披衣刚开门,潘明智大嗓门吩咐韩彩云去煮饭,然后急促上楼叫我起床拿好户口本等证件去办离婚。
俗话说好事乘早,没见过儿子盼老子离婚猴急成这样,前一秒指使后妈伺候,下一秒就催促离婚,这种儿子的所作所为还称得上晚辈吗?
我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真是无脸看潘明智龌龊的嘴脸。脑子里无数只蜜蜂嗡嗡似的,真想睡过去解脱得了。
潘明智见我没反应,他一把扯着我胳膊把我拉坐起来。
我心里无力极了,潘明智竟然对我动粗,从小到大我只在医院踹过他,从未动手打过他。如今他因为垂涎我的养老金不惜暴力拖拽我,顿时我一阵头晕目眩,难受得龇牙咧嘴。
“离婚也要双方证件齐全吧,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我儿子那里,他出差了三天后回来,今天办不了离婚!”韩彩云拍掉潘明智拽我的手,一屁股坐下挡在潘明智和我之间。
潘明智没料到一向和气的韩彩云硬气,他指着韩彩云点了点,又指了指我,憋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韩彩云补了一句,潘明智顿时怒吼一声离开。
“我还睡醒,头晕,无法做饭,你要是饿了就去外面吃去,我没空伺候!”韩彩云语气强硬地怼了一句。
“算你狠,三天后我不见离婚证不罢休!”潘明智咆哮一声跑出去,直到听到汽车发动声音我才暗送口气。
要不是韩彩云替我挡回去,我都不知道如何处理,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韩彩云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杯水和降压药,我羞愧得无言以对,更加肯定不能被潘明智搅和得离婚。老伴跟着我没享过福,韩彩云对我真心实意,我不能再辜负她。
唯利是图的儿子也指望不上,如果我给他工资卡,可能下一秒就被他赶出门,也许不让他得逞,他多少得低头认我这个爸,事到如今,我只能降低要求,达到老伴的嘱托维持表面的家。
躺到快中午时我头稍微好转,下床想找韩彩云聊聊,却不料李萌来了。
韩彩云在厨房炖排骨汤,我关切地问她不多睡会养精神。她笑笑说身体硬朗得很,倒是我虚弱了得多喝汤补补。
正说着,客厅“哐当”一声响,是椅子被踹倒的声音。
我们连忙奔过去却发现是李萌。
她一脚搭在倒地的椅子腿上,双手抱胸,脸上因愤怒而涨红。
来找茬的!
“你们潘家没一个好东西!自从结婚潘明智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说我配不上他,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两鬓冒白发都快打光棍了还有脸挑剔我,三天两头吵架指责我高攀拿不出手。
你这当老的,也不管管他,只顾自己潇洒,过节给孙子发红包都抠抠索索的,要不是你遇到有心机的韩彩云,我的日子能过到今天的份上?
我就一句话,是你们离还是我们离?!”李萌指指点点的手在我和韩彩云的脸前来回游走。
一早被儿子指着鼻子骂,中午又被儿媳指着鼻子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让亲人追上门当面唾骂?
韩彩云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我知晓此刻她极力忍耐,为了不让我和潘明智李萌关系闹僵,不得不一大把年纪受尽委屈,否则依他脾性早一巴掌抽过去。
本来不关她的事,都是我嘴误和不肯上交工资卡导致的后果,潘明智之前一直记恨韩彩云挑唆我在他身上少花钱的话,我解释无果,但今天这一出,潘明智和李萌肯定更加记恨韩彩云。
都怪我没用,如果我再硬气点,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就如韩彩云所说父子无仇,早晚会和好,非要弄得一团糟连累韩彩云。
我忽然明白,亲情我要了有什么用?这么一想,瞬间腰杆挺直。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我不可能离婚,那份保证书我故意诓你的,要是不服去告吧,看谁会赢!这是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我一口气说完,使出蛮力推搡李萌,正如当初撵潘明智一样,那时我满腔愤恨,此时我满心决绝和胆量。
李萌不死心地砸着门,嘴里尽是污言秽语地骂韩彩云老狐狸精赖着不走,韩彩云气得眼泪断线也没哭出声,心疼得我忍不住给她擦眼泪,内心充满苦涩。
门外聚集几个好事的邻居指指点点,许是李萌知道我好面子,骂得更加肆无忌惮。
我顾忌脸面只会让她更嚣张,让我和韩彩云更窝囊,既然如此,豁出去老脸博一下余生的安稳,也值了。
我猛地拉开门要找她理论,心里憋着气身体紧绷,盯着骂得起劲的李萌,她嘴角起沫泛白,脸红脖子粗,毫无形象可言。
第一次见她如泼妇般不顾形象,那一瞬间我有点怕了,心里掂量着难道真要和儿媳妇骂街让邻居们闹笑话?上午儿子闹,中午儿媳骂,他们铁了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亦或信心满满我再次顺从他们?
疑犹间隙,李萌会错意,以为我害怕闹笑话倔着不愿屈服她的条件,她忽然把脸凑上来挑衅地说:“大家都来看看,公公要打儿媳妇了!”
人们议论纷纷,发出几声“噗呲”笑声,似乎都等着看热闹,没人主动劝和。
我气愤到极点,这一把火确实烧到心窝里,苦心经营的家庭经被儿子儿媳闹腾得人尽皆知,他们自私自利的德行让我一次次无底限寒心。
我猛地扬手,李萌尖叫着推我一把,后跳一步捂着胸口大喘气。
我忽然失重后脑勺摔向地面,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眼前雪白的墙面,嘈杂的电视机,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头部一圈的疼痛让我恍惚。
缓了缓才回过神,被李萌推晕了,此刻我在病床上。韩彩云斑白的头发有点乱,她趴在床边睡得正香,轻轻地打鼾,一听就是累倒后彻底放松休息发出的声音。
我努力伸出右手想拨开她眼前的乱发,可右手不听使唤,再动动右脚,也毫无反应!
吓得我一激灵,左手活动自如,左脚亦可。
几秒的时间如几个世纪,等我搞明白后有话说不清,只能发生沙哑的“啊啊啊”声,我这是偏瘫了!
韩彩云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继而眼里闪着兴奋,激动地喊来医生,又折回掖被角让我不要乱动。
医生检查后告知恢复良好,并一再嘱咐情绪一定要平稳,千万不能激动,这次万幸脑出血量不大但损伤了神经和血管,半身不遂的症状随着康复会慢慢好转,再站起走路也不是不可能。
我始终心如死灰一言不发,心里恨死千刀万剐的潘明智和李萌。
韩彩云握着我毫无知觉的右手,她反复摩挲着,一次次欲言又止,见我双眼发直她索性闭嘴,打水仔仔细细给我擦洗身体。
她打饭的时候,我独自哭得老泪纵横,枕头湿了一片。
潘明智气死亲妈,儿媳致使我摔偏瘫,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可我倒霉到家了,竟然被他们折磨成半身不遂,就为了贪图我每月4000元的退休金?
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毫无人性地欺负我,不怕我突然生病反过来花掉他们的钱?就像现在的处境,我仅有1万元存款对于看病杯水车薪,情急之下还不是他们自掏腰包?
算计反被算计误!
后续的治疗、康复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后悔万分自己的执拗和冲动,使劲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右半边身体,如果得知这个后果我宁愿乖乖上交工资卡。
韩彩云回来后默默流泪给我擦泪,喂米粥,换尿不湿。后老伴做到这份上我内心对她无比感激。
情绪稳定后,韩彩云缓缓说道,你不要怪他们,怪了也没用,身体是自己的。他们已经来认错了,再也不逼我们离婚,但也决口不提医药费的事。
我震惊无比,6万的医药费竟然是韩彩玉支付的!更震惊他们舔着脸说不要我们离婚?以他们的德行,着急把我甩给韩彩云免得连累他们吧。
韩彩云安慰道:“我们领证了就是夫妻,难得和你投缘,不想错过,这点钱我拿的出!早点康复陪我去旅游吧!”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韩彩云和风细雨的一句感动得嚎啕大哭。
直到我出院也没有见到潘明智和李萌,我托亲戚给他们带话,让他们按月支付我康复和养老的费用,否则我就打官司要回我给他们置办的房子,将潘明智不厚道的做法告诉他单位领导。
相比之下,韩彩云的子女隔三差五上门关心我,力所能地做家务减轻韩彩云负担,让我一次次愧疚。
夕阳打在韩彩云胖乎乎的身上格外柔和,她的手劲很大,但怕弄疼我,忽紧忽松地扶着我练习走路,不一会便满头大汗。
我艰难地挪动半边身体,邻居们异样的眼光我丝毫不畏惧,直直地迎上去微笑。
当什么都不在乎时,他们的眼光、举动统统伤不到我,也包括曾经最珍惜的亲情。
我下定决心,不管潘明智和李萌如何对待我,我都通过法律途径要回他们应该孝敬我的那部分。
将近不惑之年的潘明智,也该“断奶”反哺父亲,也该尝尝拿钱容易掏钱难的现实情况,也该接受家庭条件普通靠自己努力的道理。
我紧紧握着韩彩云的手,她才是我值得守护的人!我一定遵医嘱努力锻炼,争取早日康复陪韩彩云出去走走。
—— 完 ——
作者:徐晓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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