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单位调令通知书(公务员调令通知书)

郑早成拉着我径往我的住处门外,还有点贼眉鼠眼频频回头瞟着身后,我也条件反射地瞅了瞅背后,没有人。此时天气已晴,风沙是过去了,但弥漫的尘土并没完全落地。人们都躲在屋里休息闲谈。我们也进屋还关了门。

我的思维还没拐过来,意识仍是茫然空白一片,缕不出头绪来了。郑早成急不可耐地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看到了。”

我愣了一下,才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

我猛然有所惊悟地皱眉,暗中拿不准章程没有表示出来迷惑,不知咋个说法了。

郑早成放松态度装成无所谓地又说:

“你看到什么了?”

郑早成这么追问才使我警戒起来,这事可不是一般闲言碎语的勾当,他拉我是看热闹还是有别的企图?郑早成为什么不先说出来,他看到什么,而是逼我先说出我看到什么。经过历次政治运动,毛泽东所说阶级斗争这根弦是要紧紧拽紧的,还不可拉扯断。

在“文革”中,我吃的亏够多了,造反派找我证明一个工人说了所谓攻击中央首长的“反动言论”,硬说我也听到了,要检举揭发证明。我说已经有人而且不是一个人听到了,我既没听到,他们证明就可定罪的。结果是我挨批斗,说是包庇反革命分子,不承认听到那个工人反动言论,要把我打成反革命分子。那次我豁出来不检举揭发没听到的言论,那个工人才没送去劳改或进监狱。这时,对郑早成追问的话,也许是杯弓蛇影见草绳也怕了,尽管“文革运动”似乎已结束,但这类事还是小心为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一言不吭却在脑子里打几个来回了。

郑早成见我干眨巴眼沉吟不开口,便笑了,这笑像是很自然的地笑,也再思谋下面的话。我越想越糊涂,他对这样新闻咋个过分感兴趣,所以我更是莫明其妙地提高警惕了。

郑早成终于先张嘴笑着说:“你可看到新洋景了,在中国是看不到这样电影片子的,对不对?是不是呀?”

他不挑明是何场景,我也努力保护这层神秘的薄薄透明的窗户纸。这里虽然不能说狡猾是智慧,但可说智慧是狡猾了。这是很明显的,谁先捅破这层薄纸放出妖怪出来,准将落入深不可测的陷阱。郑早成是掌握主动权的,而我是在迷魂阵里,是要格外谨慎的了。我只有装聋作哑明知而糊涂了。

“你看到屋里的人在干什么吗?”

我一面点头一面摇头,思谋郑早成会不会说出来,我该咋个回答。

“除了他以外还有谁吗?”

我肯定地摇头,但没张嘴,恐怕自己张嘴会信口开河而关不上闸门了。

“那条狗在屋里吧!”

郑早成眼睛紧盯着我,涨红了脸了。我不能不说话了,心里却想他这样审问我似的,到底为了什么?干嘛攀管闲事?我向他解释屋里很黑,我刚从黄河边跑过来,又遇风沙,眼睛也迷了,还有他在背后催拽,并没有看清屋里情况。

“你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就告诉我那个屋到底发现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了?”我认真诚恳地说,当然我装假总是装得不像。

“我也没看清楚才请你也看看的。”郑早成?皮脸地笑着。“我还以为他来了什么客人了。我是近视的,又赶上你风洮迷了眼。”

郑早成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擦,还哈了一口气,沙土是附粘在镜片上了。

半晌,他又戴上镜子,眼夹在镜片后眨了两下,朝我说:

“我这两天就打算回厂了,那个老师已经来了,还带来任命佟金鹰代理农场场长调令任职通知书。原任场长早就想回城的。”

“咋个还代理?”我忙奇怪地打断话了。

现在郑早成才真正打开他擅长的话匣子来了,滔滔不绝地发泄他对佟的牢骚,很明显佟是整过他的,而且整的过狠。郑早成的头盖骨和几根筋骨伤折与佟的阴险狠毒大有关联了。郑早成反正调回厂,所以一古脑儿把佟的老底全抖落出来了,好多隐秘是我不知道的。

佟金鹰从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一个边远地区的技校工作,老家却在北京,不知怎么找个老婆是四川人。其实他老婆为人比他老诚得多,可能与四川人诚实纯厚意识有关,是从农村招工进厂的。困难年代搞下放,那地方也是太艰苦了,但回北京是不成的,就到了四川乡下。他老婆家出身地主,农村艰苦程度比那技校城市更不如了。佟金鹰借口北京回不去,四川落不下户口又回到技校,恰巧技校撤销,便通过关系挖弄,随技校合并到省城工厂来了。当时没处安排,佟金鹰到子弟中学教书,他本来就没有实践技术能力,又是下放回来的,也就凑付干了。

“文革”给他个大好机会。据郑早成实打实地说,佟是一心当官的,也许是那次下放给他的教训,当年要是当个小官就不会下放,老婆也不会弄到这样没有国营工厂的工作,只能在家属厂窝着了,连个真正集体所有制都够不上,要劳保没有劳保,连工龄都算不上。这个小小经历使佟金鹰本来的奸诈意识变得更为恶毒了。人称佟麻子是有一定来由的。

佟麻子在“文革”中挤进工代会,本可以抢个主任当当,因老婆家庭出身剥削阶级,给他个副的已经费了多大劲了。所以搞群众专政时,佟金鹰是大出风头有显示机会绝对不放过,主持专政大会念专政公告都有他的机会。

他越是这样出人头地,越是让人反感,都在当场吹吹背后拆台骂了。

在分配权力时,佟金鹰打算到热处理车间捞个一官半职,当时我正在那个车间当电工。有个叫肖盛兴的所谓老工人出身的南方人乘机会从检验室主任抢到车间主任角色,但他心不知足总想当支部书记,可是厂里偏偏派去转业军人干部,派了三、四个都被肖的一派造反派赶走了,而厂里又偏偏不让姓肖的任职,当时是称谓指导员,也只是科级而已。佟金鹰抓住机会,也是先到车间调研的,了解为什么小小车间水泼不进去。

后来佟金鹰在车间只捞个小组长,又不懂技术,本想活动一下升上去,这时厂里派去一个叫刘西印的,外号刘大胡子的武斗干将,是50年代转业的排长,把姓肖的赶出厂调往三线了。佟金鹰一见不妙,赶快离开到了教育科自感委屈当个到副主任了。我后来调到动力车间搞遥控又来到农场,不知怎么的,佟金鹰又犯了当官瘾,调来农场弄个代理科长级的官儿了。这代理向正式任命是个过渡时期,不犯错误还要有政绩,那么佟金鹰就会完成达到他的一生的“伟大理想”吧!

郑早成说到这儿站起来,恢复了我们昔日相识的状态,好意地提醒我,也是算真正的肺腑之言:

“老兄,你要真的想留下在这地方,千万注意佟麻子啊!”

我一听佟麻子要借农场政绩往上爬,即使他不可能长期在这里苦地方呆下去,我原来的计划也动摇了。我送郑早成出来时便果断地告诉他:

“这里也不是世外桃源了。我不会在这么是非之地久留,主要是看书看报查资料太难,倒不是佟金鹰的问题。”

我还避免用佟麻子这个称呼。

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3231169@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xiezuogongyuan.com/164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