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再次走了一段三十多年前经常走过的一段山路。
八十年代中期,在农村生活的人,常常要到很远的地方,打米、磨面、或者把面粉制作成面条晾干,再截成一捆一捆的面条。少年生活的艰辛,从那时起,便留下深刻的烙印。
我的老家,处在靠近山巅的地方,要去打米磨面的加工坊,得沿一条靠近大堰沟、怪石突兀的山路,几乎直下四公里多,去到一个叫“新房子”的院落。返程回来,全是上坡。
母亲常常用大篾竹箪背,装满稻谷;我常常用竹筴背,驮着一小袋麦子或稻谷,母子二人就向“新房子”负重而行。母亲担心我摔倒,所背的东西都用口袋装好,大概即使摔了,也不至于把谷物洒落一地。沿陡路向下,感觉就是在跳一般,很快小腿、踝关节就开始痛,背上的谷物也越来越沉。回头看看母亲那弯曲的腰身、凌乱得的头发,自己不忍出声,继续向目的地“跳去”。
加工坊的主任人挺好的,见到我们去了,都会急忙帮助我们卸下重物,并端来凉水,招呼我们坐下解解渴。有时即使在忙自己的事情,也会马上给我们加工。稻谷的加工挺快的,麦子要加工成面条,一般都要一天。把麦子磨成面粉,再在簸箕里给面粉加上适量的水,再人工和面。和面是个技术加体力的事情。水多或者水少了,或者和面不充分,面条都不易成型,很容易断。面条加工出来,还要遇着好天气,才能很快晒干。这样的机会,常常还要在作坊主家蹭一顿午饭,彼此一定要反复推辞,才入席吃顿便饭,那时的我,反正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最痛苦的是往回走。全是上坡路,且是那种五六十度的直上的路。如果要选平缓一点的路,则要绕一个大“之”字,远两公里。没走几分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脸庞直往下滴,嘴里一股白气,呼呼冒个不停,双脚似有千斤重,每迈一步,感觉就无法抬腿到第二步。没办法,我把筴背往台阶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母亲看我累的不行,只得嘱咐我:“别走那么快,一步一步踩稳当。爬坡上坎,需要耐力!”我看看母亲,她的背弯成一张弓,有些陡峭的地方,完全是手脚并用,头发上、脸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砸在崎岖的山路上,时不时,她的双腿都在发抖。我知道到,此时 母亲的负重已到极致,她帮不了我,只得靠自己。前行,去完成剩下的路程。也不知歇了多少次,我和母亲终于回到家里,放下沉重的筴背,我已经完全瘫坐在地。
记得有一次,我急于歇息时,筴背没有放稳就坐下来了,里面的一捆挂面摔到地上,断成无数的小节。母亲走过来,没有责备,默默的拾起地上的碎面条,虽然里面夹杂了很多的草径和泥土,她没有责备我。
再后来,我去加工坊背的东西慢慢重了一些,但感觉不是特别的劳累;母亲背上的负重,略有减轻,但她的背,弯的更严重了,手脚并用爬坡上坎的时候越来越多。
今天,我的孩子越来越不认同我曾有过的少年经历,也越来越难以面对生活中、学习中遇到的不如意了,就更别说困难了。
母亲,你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我呢,之于我的孩子,目前没有看到。是不是迟来的,会是最让人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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