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做过超级疯狂的事情

#头条创作挑战赛#

【飞扬跋扈的青春】

我打北方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秋叶般地枯落。

即将立春，一如既往的青春。我吃着薯片，坐在电脑前写着文章。2015年，小北的电话终于打来。

我的手机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开始没敢接，因为知道我手机号的朋友并没有什么神秘特殊的人物，谁会使用这种高端的号码来与我通话呢。一会儿，电话又响起，依旧显示着：未知号码。

我拿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说：“还记得开往春天的列车吗？”

我沉默片刻，突然激动起来，不小心把薯片碰掉，洒落一地……

记得那时，我15岁，上初二，留着长发，背着斜肩挎包，穿着一身运动装，那时喜欢骑摩托车，喜欢带墨镜，喜欢一切稀奇古怪装逼拉风的东西，尤其认为抽红塔山是最帅的事情，那时我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喜欢在同龄人面前做别具一格的事情以引起他们对我的关注，所以我醉心于穿插纵横在各个集市网吧操场游戏厅……

那一年，我第一次与老师当面顶嘴，气得老师话不成句。老师对我的青春棱角无可奈何后，我竟第一次感觉到长大成人的快乐，终于可以与看不惯的东西据理力争了。那一年我15岁，正值青春期综合征在校园漫延的时候，加上叛逆时期和放荡不羁的个性，我一度成为老师眼中最难以管教的学生。

难怪书上说：谁家有个青春期的孩子，就如同在家里安了个定时炸弹。

而在一年前，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下晚自习后，被一群个个比我高半头的学生围在楼道内，当时的感觉除了恐惧就只剩下无助，他们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便一脚把我踹到了墙角。我知道被打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生，小学时幻想的单纯美好的初恋在拳脚的争锋中荡然无存。

第二天在校园中遇到那几个人，我竟不敢正眼看他们，但从我的余光中又分明清楚的看到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的讥笑与讽刺，我觉得作为男人，那是种侮辱，但当时我却无可奈何。

后来我发现，人善被人欺，有时你越懦弱，别人就越会欺负你，有些人是狐假虎威，有些人是为虎作伥，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披着狼皮的羊，我生活在那个学校，也生活在那个时代，我知道什么最不堪一击，我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更有力的回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没等十年，一年后，我把挨打的事情告诉了小北，小北带着一群校园痞子如法炮制，找到那个当时踹了我一脚的家伙，为我打抱不平，不同的是，我把他当成打不起火的摩托车，多蹬了几脚。

再后来，当我在校园遇到那家伙，我看到他远远地就绕道躲着我走开了，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东西看似坚不可摧，无懈可击，但当你去捅破它时，才发现竟如此不堪一击。

小北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学时就认识，虽然我比他大几个月，但他却高我一头，而且健壮如牛。小学毕业后，我们上了不同的初中，他的学校俗称“水校”，就是交钱就可以上的学校。听说里面经常发生打架斗殴，血雨腥风的事件，后来又听说小北一人单挑了三个同学，一个轻伤，两个住院。

小北和我一样，那时喜欢耍帅，喜欢把自己打扮成阿飞的模样，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以引起关注。人太嚣张了总会引起别人的不满，不管是看不惯还是嫉妒，也可能是抢了别人的风头，总之树大招风，终于有一天，有人开始向小北挑战。

在操场上，面对着对方三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小北从容地向他们走过去，边走边把手上戴上手刺（金属制成，有尖棱角，打在身上有致命伤害）。当快走到跟前时，小北突然加速，然后飞跳起来便一脚踢在对方其中一人的胸口上，小北身强力壮，动作敏捷，加上跑起跳跃的惯性，对方瞬间被踢出三米多。还没等对方其余两人反应过来，小北用带着手刺的手，一拳打在对方的下巴上，对方顺势倒地，手捂着被打处，瞬间血流不止。

最后剩下的一人见势不妙，接着掏出来了刀子，人们打架总是这样，不会轻易动刀，一般程序总是先赤手空拳，在拿棍子，最后迫不得已才用刀子。当对方拿出刀子时，小北不知何时已经从腰间拔出来了一根甩棍，朝着对方就抡了过去，对方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甩棍打在他拿刀的胳膊上，刀子顺势便掉在了地上。最后只有被踢倒的同学受了轻伤，其余两人全部住院，一个下巴缝了7针，一个胳膊轻微骨折。

这件事被站在操场和挤在楼道、阳台上的同学全部看在眼里，整个过程不超过5分钟，小北便把3个人高比马大的同学打得完败。这件事迅速在学校传开了，接着又传遍了全镇的中学，小北随即红极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泰森”。提起小北的名字，就像是我有个黑社会老大撑腰一样，无人不敬畏几分，后来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我也学会了狐假虎威地去吓唬别人，只要一提小北的名字，往往便可以不战而胜。

【打架是最无力的表现】

那时我们看的书是《坏蛋是怎样炼成的》，看的电影是《古惑仔》，流行于校园中危害学生心理健康的东西都被我毫不客气的一览无余，还经常性的学以致用进行打架斗殴，冒充黑社会称兄道弟。当时我们拉帮结派，打架从班里打到级部里，欺负完低年级的学生后去打高年级的学生，最后与不同学校的校园痞子挑衅滋事，在打与被打之中寻求那种狂妄不羁的感觉……

但在不久后，有一件事瞬间让我觉得打架竟然是最无力的一种表现。

那是临近春节的一个星期天，正巧赶上镇里的集市，这里是同学出现最多的地方，也是喜欢装逼耍帅的我们经常出没的地方，那天，我和往常一样，穿戴整洁之后在集市中乱逛，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但并不怎么买，大多都是漫无目的的看。就像打架一样，后来想想，并不知道当初是为了什么而打，为谁而打，一切都在自我良好的感觉中罢了。

那天，碰到了同学小佳，她隔着人群喊我的名字，我正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个女人在喊：“救命啊，抢劫了，帮我拦住他啊！”

我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看到一个围着围脖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正向着我站的方向跑来，后面一个妇女火急火燎的边喊边追着，说时迟那时快，周围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绕着人群快要跑到我的身边了，我心里却在盘算着该不该去拦住他。还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已经飞快地从我的身边跑过，然后跑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不见了。剩下一个妇女哭着喊着像是丢了孩子一样一下蹲在了地上拉长着哭腔。时间就在那一刻突然静止了，繁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都停下来看着被抢钱包的妇女在无助地哭天抢地，我形如枯木一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刚才我能勇敢一点，果断一点去拦一下抢劫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结局？

同学小佳走到我身边，看着呆若木鸡的我，然后怯怯地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看着被抢钱的妇女在地上哭着喊：“我卖了一上午的菜钱全被抢走了，我该怎么办呀？丧良心啊！”

过年期间的集市，是小偷出现最为频繁的时候，人们都在为春节购买年货，身上带的钱比平时自然会多出很多，而且集市上人也是最多的时候，更有利于小偷的作案。

我说：“我是不是很懦弱呀？”说这话本来是想得到小佳的安慰，没成想她对我说：“对呀，你平时那么爱打架，刚才怎么不见义勇为拦住那个男人呀？”

小佳的一句话如同电击一样直击我的心脏，让我身受重伤。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对妈妈讲，妈妈听后严肃地对我说：“你碰到这种事躲远远的，别多管闲事啊，他们身上都带着刀，你去拦他，他捅你一刀怎么办啊！”

我对妈妈说：“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所以今天才让那个小偷跑了，如果大家都出来帮忙，他肯定跑不了。”

妈妈突然很生气地对我说：“别人拦你也别给我管闲事，不然，以后你就别出门了。”

我知道妈妈是怕我这涉世未深的孩子在外面管了闲事遭来横祸，我听了妈妈的话心里也很是后怕，如果当时我去拦那个男人，如果那男人掏出刀来捅我一刀……我到底还是不知道如何去做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平时喜欢打架斗殴滋事挑衅，到真正可以见义勇为展现能耐的时候竟然吓得连点勇气都没有，突然觉得原来打架竟然是一件如此无助的事情。

【想当和尚】

还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当时看了平生第一部电影《少林寺》，从此我便痴迷上武术，经常在家里拿着一根木头棍子舞来舞去，幻想着自己就是电影中的李连杰，苦练武功，然后以一敌十去打坏人。

后来上了一年级，老师总会问同学这样一个问题：“请问同学们，你们长大的梦想是什么呀？”

然后就有同学站起来说想当科学家之类的回答。

唯独我站起来作了个别具一格的回答：“我想当和尚。”

老师在全班同学的笑声中问我：“你为什么想当和尚呀？”

我说：“因为当和尚可以练武功，可以打坏人。”

老师接着问我：“那你觉得谁是坏人呢？”

我说：“小偷，小偷是坏人，我练好武功专打小偷。”

当时怎会知道，几年后，当第一次与小偷正面交锋的时候，我竟然是目送着小偷离去的……

第二天，我和小北提着两瓶啤酒坐在镇中心的火车铁轨上，那是我第一次与小北认真的讨论生活。

我问：“我们整天打架是为了什么？”

他喝掉半瓶啤酒，然后站起来问我：“当你再次碰到那个小偷时，你有没有勇气动手打他？”

我说：“如果打架能带给我那点勇气的话，我就敢，但我的勇气都是你给我的。”

小北说：“那如果我敢动手打他，你敢不敢？”

我说：“敢！”

小北说：“好，以后我们打架只打坏人，只为正义而战！”

我说：“好，就这样决定了。就像小学时，我们都想成为郭靖那样的英雄一样，助人为乐，善良憨厚。”

我和小北一口气把剩余的酒喝没了，在火车将要驶过来的时候，把酒瓶摔碎，匆匆离去……

【小学时的武侠梦】

小学时，正当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热播，看后便勾起了我的武侠梦，那时想当郭靖，想当电视剧中任何一个武功高强的正面人物，可以策马扬鞭，行侠仗义。

等着年龄大了之后再回头重看《射雕英雄传》，我最喜爱的人物变成了洪七公，虽然他有致命的弱点是不能没有东西吃，典型一个要饭的命，但是他非常有原则，知道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而且也并非不苟言笑，他活的很快乐，不像黄老邪一样整天板着脸我行我素，不像欧阳锋一样自私自利坏事做尽，也不像老顽童一样一生只知道玩，更不像郭靖一样傻头傻脑笨得可爱。他行侠仗义，乐于助人的品性成就了他在武侠世界中德高望重的地位。

小学时的我，多么渴望有那么一身武功，仗剑走天涯。那时和小伙伴打着玩时，我经常从背后一掌把对方推倒，然后学着电视剧中郭靖的样子摆着姿势喊：“降龙十八掌。”等对方爬起来要还击时，我大喊一声：“俺老孙去也。”然后没命地跑了……

那时我们放学回家要路过一个工厂，工厂后面有一堆沙丘，我们经常跑到沙丘上去打架比武，获胜的往往是小北。回家后妈妈总会奇怪的问我：“你口袋里，头发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沙子啊？”

我总是乐着说：“我用降龙十八掌去打坏人去了。”

小学时的武侠梦，总是在幻想中，那时最为天真，以为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上天入地飞檐走壁的武功，一直等到初中时才明白，武侠小说里面的功夫大多都是虚幻的，打架最重要的还是看你的拳头硬不硬。

【再见小北，再见，飞扬跋扈的青春】

高中时，学校附近开了一个跆拳道馆，里面的馆长到我们学校去推广跆拳道，当时我是学生会主席，利用职务便利在开会时帮他做了宣传，招收了一些学员，从此便与馆长结识了。后来经常去跆拳道馆里学一招半式，慢慢的还学了些自由搏击和双节棍。虽然我只是在那里学了点皮毛，但也算是第一次正规的接触了年少时向往的武术。

后来因为馆长给学员制作假证件来骗取金钱，我与馆长大动干戈，当时年轻气盛又加上刚练了几天武，一时冲动与馆长大打出手。

打架吃亏后我给小北打电话，小北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地方混混，带了几个人来帮我摆平了此事。

都是年轻气盛的孩子，做事容易冲动，小北也一样。后来小北因为喝酒后把别人打伤了被警察带走，需要2千元保释金警察局才肯放人，以前跟着小北打天下的狐朋狗友一看出事了便都躲得远远的，小北又不敢告诉家人，于是我东借西凑拿了2千元钱把小北保释出来。

出来后我和小北坐在镇上的火车铁轨上，小北说：“出事之后，我才看清谁是真正的兄弟。”

我说：“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孩子，但我希望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不要再打架了。”

小北说：“嗯，现在我也明白了，打架是最无力的选择。”

当夕阳西下，我和小北并肩在余晖中望着天空，彼此无言，我不知道小北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突然小北打破寂静说：“左小祺，咱们两个结拜为兄弟吧。”

我说：“咱们本来就不是兄弟嘛？”

小北说：“我说正式结拜，以前你是我众多兄弟中的一个，以后你是唯一一个。”

弟弟，我能说不好嘛。

我们朝天磕了三个头，正好看着远方有火车开过来，小北说：“我想让火车见证我们的结拜之义，你站远点。”

我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小北要干什么。

突然小北跑到铁轨中间，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我惊讶地喊：“小北你干什么，快过来，你不要命了。”

火车发出“嗡嗡”的汽笛声压过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小北趴在铁轨中央一动不动，说时迟那时快，火车便开到了跟前。

吓得我不敢再看，呼喊都瞬间没了声音，当火车开过，我腿已经站不住了，一下瘫倒在地。小北慢慢的爬起来，笑着走过来说：“左小祺，从此那就是开往春天的列车！也是我们生命新的春天，我想我已经知道以后该怎样生活了。”

年轻时总想要一种特殊的见证，属于彼此独一无二的见证，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豪情满怀。小北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我记住了那辆开往春天的列车，也让我记住了那场飞扬跋扈的青春。

后来小北在父母的支持下学习了一年日语后出国了，临行前他没有告诉我，只是发短信对我说：等到春暖花开时，我会坐着开往春天的列车来见你。

没想到，一别5年没有小北的消息。

【开往春天的列车】

前段时间，我在五棵松万事达体育场打完篮球回来时，在小区门口，突然听到一个喊“救命”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一个女人死死拽着正要逃跑的男人的衣角，那女人一直在喊：“救命啊，抢劫了，快来人啊！”

我扔下篮球跑过去抓住那个男人的衣服，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对我吼：“不管你的事，给我滚开。”我分明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我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那男人像疯了一样，朝我大打出手。接着又过来一个路人一起帮我把男人放倒在地，谁知那男人顺手摸起一块砖头朝着我们一阵乱挥，我们不得已放开手，那男人爬起来举着砖头说：“你敢过来，我一砖头砸死你。”

我也发狠话说：“你来呀，你敢砸我，今天我就废了你。”

谁成想他真的朝我扔了过来，不知道是他喝多了的缘故还是上天的照顾，我顺势一斜身子，砖头从我的发梢滑了过去，紧接着又上来几个路人，我们蜂拥而上，一起将抢钱的男子制服。

回到住所，我没有太多地紧张，只是吸了一颗烟便想起了小北，我不知道小北你如今在异国他乡过得怎样，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曾经我们并肩作战飞扬跋扈的青春已经渐渐模糊，生活的琐事已经把我的青春气焰磨得消失殆尽，但想起你的故事，我都觉得那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幸运，谢谢你曾陪我走过，曾经带给我一场欲扬先抑的风花雪月。

故事还在继续，只是我们都变了，前段时间与弟弟李扬视频时，他对我说：“哥，你该换件衣服了。”当时才突然意识到，我还穿着6年前高中时的衣服。一切都变了，心态也在时间的转变中变得模棱两可，如今我留着短发，背着双肩背包，喜欢骑自行车，喜欢漫步，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中看书写字。有一双穿了7年的鞋子一直没舍得扔，鞋面已经有明显裂纹掉色，但只要还能穿就不舍得扔掉，衣服也多半旧了，沾满了岁月的征程。

自从我们分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过架，如今我才觉得，男人应该为了什么而战。没有血腥的男人面对困境是没有勇气战胜的，缺少勇气的男人是没有创造力的；没有血腥的男人只能踩着别人的脚印前进，虽然安稳但是难以出头。男人总该有战争的，只要明白战争是为什么而打，为了谁而打，那么就不能退缩，非战不可，而且还要打得漂亮。

还有，小北，我终于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敢与小偷战斗了。

5年后，我的电话响起，一切都始料未及又在情理之中。你还记得开往春天的列车吗？远在日本的小北，漂洋过海的思念，我怎会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