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狗

我与狗

二十多年前,因工作需要,我前往包头住了下来。为了不至于陷于孤独,便花了40块钱买了一条当地的一条小土狗,与我为伴。

小狗儿一身棕毛,虎头虎脑,大大的眼睛充满着灵气,虽有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儿,但我仍不失喜欢。此时正值冬季,在我眼里,它像是天赐与我,让我毫不犹豫地赐给了它一个带有气候标志,又带有神武而又显示帝王之气的好姓名——“玄武”。

玄武的成长,似乎也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除了我认定的优点外,它的力气也格外惊人。两个月大小时,它便能在家里无人时,就能将木门咬坏;将马桶盖儿咬得四分五裂;将沙发布撕烂;将塑料洗脸盆跺碎;将木制脸盆架腿儿咬断,甚至就连我的被子也不放过,将其撕得一条条、一块块的,弄得满屋棉絮飞扬,气得我专门为它制作了一个小板条儿,对它进行惩治。但它那趾高气昂的毛病却始终没改!在屋里,我追着打它,它想尽办法利用各个犄角旮旯,跟我“藏猫猫”。甚至,有时我忙活了半天,也没打上它一板子。看它那个意思,是要跟我死磕到底!我失望了。但还是也想借它的兴趣,慢慢改掉它的毛病。从此与它进行“智斗”,便拉开了序幕。

这小家伙儿聪明,我就假装丢了东西,让它帮我找寻。没想到,我把一个小戒指扔到隐秘的雪地深处,它也能轻松地将其找回。而且还非常愿意我让它干这种事。因为它喜欢雪,喜欢神秘,爱在雪中嬉闹,撒欢儿,奔跑。但终究还是没改掉它原来那躲避在屋里闲熬,违反那些不知什么是错误的错误。看来,它是个死不悔改者。可我不行,我并不喜欢。比起北京来,冬天的内蒙包头寒冷非常,我戴个“三摞帽子”,尽管遮掩得严严实实,脑袋还是都被冻得紧梆梆的,说话都打结巴!说心里话,我不能老是跟着它的屁股后面,在外边瞎折腾啊!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便琢磨出要将自己的聪明劲儿用在技术开发上,即将玄武的浑身体毛变成绿色,成了我主要的研究目标和方向。我们家三代祖传中医,凭着一点儿基因的遗传,再加上对神仙术的偏爱,我便用茯苓,松叶等成份组成方子,开始喂养玄武。不足二月有成,玄武的毛色果然起了变化,毛色闪亮,毛尖儿略带一点点儿绿色,使我兴奋非常,为此还特意领它去照相馆照像。可在给玄武照像时,我才感觉它当真是那么的不高兴。甚至还愤怒地对摄像师呲牙咧嘴。看那意思,像是对天下都恨之入骨。

玄武的照片取到手了。我拿着这张照片看着,再看看尽量逃避我眼神的玄武那似乎已经失去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禁使我想起了这段时间的一幕又一幕:

玄武面对粥一样那绿乎乎的东西,不想看,不想闻,更不想吃。

板子落下,一下又一下。玄武不服,仍然趾高气昂。

玄武尝试着将硬塞进嘴里药粮吐出。可在锁链下,在威吓下,嘴被撬开,厄运难逃。

又是一顿板子,玄武嘴里的东西哽咽而下。它没办法,从来没有过的屈从。

玄武不再抗拒被塞进嘴里的每一口药粮。

屈从中,玄武没有眼泪,罔顾同情。

无奈药粮又换,换了又换,更苦涩,玄武只能忍了再忍。

我放下了手中的照片,第一次不敢再面对玄武的眼睛。没过几天,我突然接到了回京的通知。要走了,玄武怎么办?尽管我舍不得它,但最终还是选择将它送人的这一决定。

这一天,玄武心甘情愿地被人领走了。走时,它头也没回。我看着它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作痛,朝它大喊:“玄武!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这么对我?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你好吗!你这个畜牲!”

玄武还是没有回头,跟着它的新主人,杨着它那高傲的尾巴一路跑去。

这时,我更是愤怒至极,声嘶力竭地:“没良心!畜牲!畜,”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倒是问起了自己:“嗯?谁是畜牲?”一向不爱掉眼泪的我——此时眼睛湿润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至今我再也没养过狗,因为玄武的音容相貌一直在我心中反复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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