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不总能听到我的声音。
在之后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每日都会远程监督她,追问她备考的进度。而她,开始回复还算快,后来却间隔很久。我想,她一定是在努力学习而无暇顾及我。
有一天,她主动发来消息,“姐,我不打算考研了……”她的消息顿时让我内心突然下坠,跌入黑暗。我宽慰自己,她一定是工作太忙,等工作再稳定些,她还是会考的。
之后两年间,每个月几次聊天,我都会迫切地鼓励她去考研,不想让她放弃。当时,我没有意识到,其实我不是怕她放弃考研,而是怕她会放弃与我在一起生活。某天,我发给她一个考研倒计时的链接,链接里其实是考研的规划参考。
“怕不怕?”我玩笑般地问道。
“不怕,放弃了”,她秒回。
她回复的速度不禁让我想到,她可能都没有打开这个链接。气氛瞬间有些凝
重,我没有再回复这条消息。此后,我也没有再提及与考研有关的事情,她也没有。我们还是会偶尔聊天和问候,每次都是寥寥几句结束。
“今天上班怎么样”
“还好”
“放假出去玩了么”
“去玩了,和同事一起”
僵硬的一问一答式的沟通,让我感觉到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慢慢地,这道裂缝开始变大,逐渐变成一道鸿沟。每次和她聊天,我都感到鸿沟里的黑暗要将我吞噬。我无法再忍受这种状态,我开始逼问她为什么不再跟我分享她的生活,不再跟我亲近。起初,她还会用明显搪塞的语言来否认,后来她大段发自内心的话语才让我明白,这道裂缝是我亲手撕开的。
从监督她考研开始,我似乎变成一个严厉的“长姐”。“长姐如母”,这种念头是我赋予自己的责任。事实上,只是我自私地想要弥补那时的“背叛”罢了。在北京的这几年,工作的压力让我负重不堪,妹妹永远是我第一时间的吐槽对象。她鼓励我,安慰我,与我一起吐槽工作。而她在工作的忙碌和我的督促之间挣扎,几乎没有片刻喘息,我却沉浸在她考上研和我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美好幻想中。辜负了她最好的朋友这个身份,我还全然不知。
我开始想象她在深圳的生活。她在疲惫中适应工作、准备考研时,还要应对我的殷勤督促。整整两年,她都小心地附和着我对她的期待,丝毫不敢透露她内心的忐忑。她努力生活、学习,小心翼翼面对我的期待,生怕打破我的美梦。想到以上种种,我本以为是对她的认真和负责变成了惭愧和后悔。我改变了与她的说话方式,关心她的真实需求,不再给她压迫感。渐渐地,她也开始与我分享生活和工作中的苦乐。我想,我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这两年,妹妹的工作稳定了下来。她就职于一家世界500强外企,虽然战战兢兢,但也渐渐适应。每年固定的调薪和年终奖,都是对她工作的激励。她谈过几段恋爱,受伤过,怀疑过,但还是相信爱情。工作之余,她也时常与朋友短途旅行,时而健身、阅读。她偶尔也会感到迷茫和遗憾,为自己曾经不够努力而后悔,但她也感谢那时自己的决定。
现在,我们还是没有生活在一个城市,却丝毫没有距离感。每天起床看到彼此的问候时,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我身边。我们约定坚持一起阅读、写作,也会分享日常点滴,交流生活的感悟。
这几年,我的朋友变少了,但最好的朋友却一直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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