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身在城乡。
人们的生活慢慢变得好起来,有头脑发达的下海经商先富了起来,也有头脑发热的把家里积蓄造得所剩无几。平衡系统让人类物种以鼓励少富带动多贫的方式让当初被视为乡下蛮荒之地的村庄变成了所谓的城镇。
我所在的地方第一个盖起了楼房,人们层层叠叠的生活。先是叠了三四层后来五六层,再七八层。虽说是建设和生活都比过去好了一些,但是听说城里的人依旧不愿意来这边,给分八套房也还是觉得住在“皇城”舒服,附庸风雅也好,浑噩度日也罢,爷在这儿,就是地位的象征。
最终城市里一帮头脑发热的抵不过头脑发达的,被迫接受了帮助城镇发展的光荣任务。每天仍有一些同伴消失,与我相隔不远的那棵,呼啦啦摇晃着枝丫叶子说认领了他的主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怎么都不愿意将它卖掉,甚至痛哭流涕。要不是第二天 我亲眼看到兄弟倒下,我差点就信了这份所谓的情谊。就只是加了20块钱,真情的天平就毫不犹豫的歪向了利益。家主用这几十块钱买了烧鸡、啤酒、花生米,一边吃还一边说着“这树砍了,窗户前就是敞亮~”
“这个价钱可以的,看看隔壁那棵不成器的东西,连这一半价钱都卖不上呢。。。。。”对,不成器的东西就是我,我自开始就没成为过“天选之木”。
我生长延伸出去的低矮枝丫被老爷子们用来挂鸟笼,开始是一只画眉,后来是很多只画眉。他们说自家主人把他们带出来 是让他们学其他画眉说话的,一开始还算乖巧,后来它们混熟了也总结出一个规律,大家都是画眉,学习个屁啊,只要随便吱哇乱叫一通,随便你在说什么,只要够大声够热情,就算把这帮老爷子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一遍,他们都会觉得自家的鸟奇才可居。所以我经常听它们胡说八道,声调不能说抑扬顿挫,也称得上是鬼哭狼嚎。
那是一段很热闹的时光,除了热闹还有很多趣闻,俗称八卦。我听它们讲发生在各自家里的故事。老赵家的画眉嘴最快,说这老家伙每天晚上不到9点就睡觉,第二天起一大早带画眉遛弯儿。老伴儿在10年前就去世了,突发脑溢血走的,打那时候开始老头就经常心事重重的。两个儿子儿媳每个月错开回来两次,所以基本上每周都能见到他们。表面上恭敬孝顺,背后全是琢磨着怎么分家产。老头表面装傻,心里和明镜似的,所以活着且活得长命百岁成了伤心后暗自较劲的原因。
恭顺倒也不全是惦记遗产,主要是家里的小孩子还需要老爷子照看。即便这样,也还是遭到儿媳的抱怨,说婆婆走得早,小孩子小的时候老爷子根本不会照顾,所以耽误了儿媳晋升的大好前程,现在小孩子上小学了,大部分时间都交给老爷子来照看。
不看儿面看孙面,老赵对孙子还是疼爱有加的。只是这小崽子一来,画眉的美好生活就被搞得乱七八糟。给翅膀涂颜料,给爪子系气球,给头上拔毛的事儿没少干。物种差异,食物链禁锢,老赵和画眉说最多的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一般第二天画眉嗷嚎得最大声地时候,我们基本上就能判断出它前一天的遭遇。
忍一时风平浪静,凭啥我忍?下辈子投胎为人成了画眉最大的志向。有时候它也会觉得,这话是对画眉说但又好像也是老爷子对自己说的。片刻心疼,不足一提,画眉志向不改,下辈子有机会还是想当个人的。
其他家的八卦在我这一片基本透明,没有秘密。家里闹翻天的,坐在这吹牛逼的,出轨的,吵架的,半夜捉小三闹到警察出警的等等等等,每天都有新发现。但凡我或者这群鸟儿会写书,在人类的领域诺奖定会被我们垄断。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xiezuogongyuan.com/1284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