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好几的人了,还盼过年,说出来可能会有人笑话。可我就是盼,别人说过年没意思的时候,我就想,可能随着年龄再大,我也不盼了,这种想法好多年了,还是盼。奇了怪了?
我盼着过年可以都回老家。这是一个多么结实的理由,过年了,我要回老家,大人小孩子都要回。我弟一家在外省,平时根本见不上,小孩子们平时也见不到,也啦不上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才回急匆匆地赶回来,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小孩子们玩得欢天喜地,大人们也能坐一起,又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冬天,哈出来的气都是温热的,人多,热气多,感觉人多的时候,小孩子乱跑的时候,家里气温都搅和热了。过年,和父母一起时间多些。父母年龄大,基本上和我们说不到一起去,我也总是性急,听到老娘催吃饭,让着好好吃饭,问起平时咋吃饭我就急呼呼的脸子不好看,不耐烦的样子,老娘就不说话了,找个手头的活忙去了——准备吃的,一直就是准备吃的。老父亲耳朵听不清,只能我们听,他说,他基本上听不到我们说,所以,这种不能互动的情形也就一小会,老爹就看电视去了,真得只能看电视,听不到,看字幕。即使这样,父母还是乐呵呵的。我和媳妇,和弟弟弟媳刚好可打个牌,我和弟还能单独下盘象棋。今年又有新的情况了,有点期盼,今年儿子上大学了,过年就可以尽兴地参与我们的娱乐活动了。往年也能坐下来,但不能尽兴,他自己有作业不安心——高中的作业真得是做不完的,我们也不愿拉着他在这纯娱乐。今年可以,可以打保皇啥的都可以了。往年儿子和我们谈论个稍微大人点的话题,我们基本上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影响了他的三观,主要怕影响他学习的心思,今年没那么多小心啦,敞开啦。儿子上大学的地方挺发达,多聊聊发达地区、城市的人和事,校园里的社会上的,国内的国际的,我们今年要把儿子当成人看了,儿子今年也满18岁了。所有的这些,都在我的期盼里。
过年来人多,叔舅姑姨(家)的,多来往走动也是热闹。父辈兄弟姊妹七人,姑不来,叔婶们大年初一早上都能凑来我家吃顿饭,喝点酒,这种过年场面很好,很过年,他们也能坐一起再体验一个锅里摸勺子的感觉。初一大拜年,大人小孩都要早起,说是早起,每年总是达不到父母要求的那个早一点。先给父母拜年,然后出去给本家长辈们拜年,长辈们都笑呵呵的,但大都不认识我们带过去的孩子们,小孩子们也不认识他们,只知道跟着大人后面,大人跪下,他们也学着跪下磕个头,感觉新奇。过年跪下磕头没人会笑话,有些年长的也会出去给更年长的长辈磕头。也给庄邻们拜年,村里老亲多,关系都不错,我们小的时候,没少得到庄邻的关照。我小的时候就曾长期不定时地在婶子们大娘们家里吃饭,闹了不少笑话,有叫上我去吃的,也有我自己去的(这样说更好听些)。所以,拜年的时候我们基本上都过去。有位二大娘,每年见到我们弟兄俩就喊,俺儿来拜年啦。我小时曾多次去二大娘家吃饭,并且还堂而皇之的坐下说:我们家有好吃的都放我跟前——这个笑话闹得可大了,我是忘不了,估计二大娘也忘不了,只是他们不再提啦,因为我也是快奔5的人啦。初二走姑家,初三岳母家,初四舅姨家,表兄弟们,来来往往的,都得是十人以上的队伍,同辈一起,都是玩笑话,调侃话,正经的话很少。人来人往的,不管院里还是屋里,到处都是瓜子皮,桔子皮,也不管了,反倒感觉挺好。不管堂兄弟姊妹们,还是表兄弟姊妹们,我都盼着过年时多见面。
过春节不让放鞭炮了,但小型的鞭炮,小孩子玩还是可以的。往年初一时,到处都是鞭炮味,现在没有了。记得小时候,晚上过了十二点,就给父亲帮忙,父亲用家里的长竹竿之类绑上大串的鞭炮,到点就炸天地响。满院子地上都是红红的鞭炮皮,整个村子里都是硝烟的味道。现在想,如果现在还是允许那样放鞭炮,也许新冠病毒就没有啦,这个想法看似荒唐,但我确实在一份资料里见过。在传说里,年本恶兽,除夕时出来恶搞百姓生命财产,有高人贴红纸对联,燃放鞭炮啪啪作响,灯火通明以驱之,现在新冠恶兽还有,灯火也通明,也贴红纸联,只有鞭炮没有了。为了环境干净,为了空气清新,为了减少PM2.5颗粒物,也为了安全吧。这个规定执行得很到位。听说农村有红白喜事燃放鞭炮,管事的很快就能到达现场,出动速度很快。好多人说没鞭炮就年味少了许多,的确这样,千百年来的习俗,深入人心的东西,怎么就一下就去除了。我盼过年,也盼过年放鞭炮的场景。
过年是正月初一,是传统农历的计时开始。虽然这个点和二十四节气的立春大都不在一天,但相差总是不多,这也说明了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如果非要严格区分,老人们都说春比年大,也就是说只要二十节气到了立春或叫打春的日子,新的一年就开始了,不管有没有过年。我的生日就是,腊月二十七日立春之后出生,还没过年。但我的属相只能按下年的了。因为这事,我前三十几年都以为自己属蛇,三十几年后才搞明白原来自己属马,但属哪个属相,自己都说得不确定,因为自己的出生时辰不确切。
人们为啥总盼年,我想两个原因:百姓的心理上,大都有好的开始这一想法。立春也好,年也好,都是新一年的开始,所以人们还是举行各种仪式来隆重纪念,予示新的一年好收成,好年景,人丁兴旺,万事如意;还有就是人们经历的灾难太多了,但还是希望不灭,总是相信一定还有转机,一定能过上温饱的新生活,所以,即使在很不丰裕的年景里,家长也要拼尽所有,为孩子弄些尽可能新的衣裳,为孩子们办上一顿充实一些的饭菜,为嘛,因为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天,第一天能过好,以后就都能过好,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经历过各种灾难、苦难的人们,终不灭心中的希望,终究对新生活充满向往,终究还是对下一代寄以厚望,终究还是在这一隆重的日子里,以最大的诚意敬天地,祭祖,装扮孩子。
我盼年,盼团圆,盼热闹,盼新的开始,燃起新的希望。如此想来,盼过年有啥问题呢,不必羞于说出口,不关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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