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生死?
人在世上,没有人记得你,你已经死了
人已故去,还有人记得你,你还活着
清晨醒来,我有些口渴。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在梦境和现实中过渡。想到今天还有课程,我的亲爱的学员们还在等着我,感觉瞬间元气满满。摸了摸手机,看到微信的未读信息第一条,凌晨5点45分二哥发来的信息:“爷爷安详的走了……”
刚刚升腾起的元气,像一个被吹爆的气球,炸了!一泻千里。爷爷年岁已高,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此刻好像又没有做好准备。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老婆和孩子,心理悄悄的说了句:“你太爷爷走了。”叮当也就见过太爷爷几面吧,可能长大了,只知道有太爷爷这个称呼,却没有任何的记忆。而对我来说,过往的回忆和记忆却像洪水一样的涌来。我尽量告诉自己,这是喜丧,爷爷已经88岁了,他的人生列车已到站。我庆幸在没有来深圳之前,我陪伴了爷爷3年,我知道,一定会有这样一天的,我不想怀着满怀的愧疚与懊悔去看最后一眼,想看一定要在活着的时候。今天,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静静的起床,刷牙,洗脸,查询回老家的行程,多方问询张家口的机场疫情防控政策。安排课程开班和公司运营事宜,上飞机。我心绪烦躁,昨天的日记就想写爷爷,老妈发来的视频,看到爷爷已经瘦的皮包骨,没有一点肉。我感受到了“生老病死”规律的可怕。我想回顾一下我能记起的有关爷爷的信息和画面,以此文祭奠爷爷。
01 才子
爸爸告诉我,爷爷20岁出头,便进到了山西省委工作。可见其能力和才学。连大官的姑娘都对爷爷暗许芳心,可见其魅力。可惜爷爷已经有了奶奶,与大官无缘
02巨变
爷爷因在官场鸣不平,且年轻锋芒毕露,在文革时期被有心人定性右派,被革职查办。带着奶奶和孩子远走他乡,到了河北张家口的一个小山村,这里冬天特别冷
03认真
爷爷不觉得这是坏事,选择在这个小山村扎根。农民大多没有文化,爷爷会算账会计,受到大家的喜欢,有了立足之地。在大队里,他干活很拼,拿的公分靠在前列
04升迁
爷爷通过自己的努力,带着奶奶和孩子们到了县城里生活,最后升到国企单位,任职粮食系统饲料公司总经理。90年代初,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们家安上了为数不多的固定电话
05亲近
这个时间段,我出生了,有记忆了。在此时的认知里,爷爷给我好吃的,带我去玩,他宠我,理所应当。有一次我二哥跟我争爷爷跟谁更亲近,我说:我家的墙和爷爷家的墙连着呢,你们家的没有。当然跟我更亲
06老魏
我上小学了。有一天我同学去找我玩,大中午的我们都在屋子里睡觉。同学就在房子外面喊:“老魏,老魏!”喊了好几遍,我爷爷出来了,看到几个小屁孩,很困惑:“你们喊我干甚”同学瞅了瞅我爷爷说道:“我们不找你,你这个老魏太老啦!我找那个小老魏”
07泡泡机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爷爷给我买过一个大哥大型泡泡机。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我想要玩具,他带着我去小卖铺,买了这个泡泡机。每次玩这个泡泡机的时候,我总能想起我爷爷,能给我买玩具的爷爷,他肯定是个好爷爷
08鸡腿
我初中就去了市里读书。假期回家,爷爷就会给我用小铝锅,炖一个鸡大腿。出锅时放点葱花,让我连喝带吃。我很喜欢吃。我吃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看着我
09鸡胸
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发明了一道菜,炸鸡胸肉。真的好好吃啊!我最喜欢在生日的时候,让爷爷给我炸鸡胸肉,我还会给小伙伴分享,因为好吃,值得分享。但是我印象中只吃过三次,后来爷爷就受不了油烟味了
10电话
我上了高中和大学后,很少在家。爸爸告诉我,你每个星期至少要给爷爷奶奶打一个电话。我有的时候能想起来,而更多的时候,会延误这个电话
11.20斤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140斤。三年后,我160斤。这段时间,我选择在老家工作,时不时的回家看一看爷爷奶奶。只要一回去,爷爷就会准备我爱吃的涮羊肉,红烧羊排给我吃。我胖了20斤。我尽可能多吃,因为只要我吃,爷爷就很开心。我有预感,再过几年,我会回来的越来越少,我现在要多陪陪他们
12.抽烟
果然,在2015年5月20号,我决定去深圳发展。从此以后,我1年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我都会想给他买一些吃的,留一些钱。可是,他已经咬不动了,钱他不多,但也不缺,因为有退休金。他更关心我能不能吃饱饭,吃不饱就回家,有地方住,有饭吃。他现在最大的爱好,是抽烟。一天2包。我每次会给他买很多
13.雪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喝水越来越少,爱上了喝雪碧。我就开始买很多雪碧,奶奶也爱喝。老两口的话题,主要以奶奶“骂”爷爷为主,爷爷反怼。再后来,爷爷耳朵背了,奶奶说再多,爷爷也不回话了
14.象棋
那是一个夏天吧,我带着他的孙媳妇和他的重孙子,回去看他。我跟爷爷下了一盘象棋,他年轻的时候,最爱下象棋。从我7岁跟他学习下象棋开始,我就没赢过他。这一天第一盘,我就赢了。我心中一痛,因为,我多年未下象棋,我的棋艺没有增长。第二盘,我选择输给他。然后他觉得,自己还是行的
15.骨架
最近一次看他,是2个月前。我握着他的手,像握着一副骨架。人怎么能够瘦成这个样子。他问我:“你爸爸病好些了吗?”我说:“最近又复发了,在深圳治疗,不能给你们打电话”。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我这次回来,是给爸爸下葬的。他的儿子,走在了他的前边
16.走了
今天,爷爷安详的走了。享年88岁,我们都认为这是喜丧。人的生老病死无法抗拒,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高龄了,抽了这么多烟,喝了这么多雪碧,想做的事儿也都做了。他去了,也是给日日在身旁照顾的姑姑大爷们,一种解脱。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我奶奶。我老婆问我妈:“奶奶还好吗?”我妈说:“一直在哭。她想“骂人”,找不到对象了……”
爷爷,我们都还记得你,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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