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最荒凉、最无望,也要爱这世上的花朵
陈艳萍
窗前这盆三角梅,我养了三年了。
三年前初春时节的某天,在平台上买菜,九元九一株三角梅,就赶紧下单了。我没敢期望它开很多花。我一直觉得,三角梅在广州、成都,也或台湾那样的地方,才可以开爆开长。
多年前去台湾旅行,在台中市的街巷中穿行,大多两三层的小洋楼,院墙上趴着的,就是三角梅。重重藤朵朵花,仿佛要把那院墙压垮。
妹妹在广州,住华侨新村,公园一样的小区,很多人家种三角梅。那花开的,只见花,不见叶,缭乱人的眼睛。
那年,去成都,在宽窄巷子里漫步,处处与三角梅相逢。有些年岁的培育,三角梅的藤已经攀上屋顶,花朵流云似的滚滚泻下,游人们驻足,仰头,赞叹,留影。
三角梅回来后,给它换了大盆。经过春天和夏天,生发了三根枝条,近两米。别人家的三角梅都开花了,但它没有开花。我以为是第一年,它不会开了。哪知道,眼看就到了初冬季节,三角梅开花了。越来越多,越来越灿烂。
秋末冬初,是没什么花看的。但三角梅,却把这扇平淡无奇的窗户开成了花窗,画窗。我走来走去,看这红红绿绿的盎然,不知道怎么形容它的美好,我的心情。
环顾室内,装修陈旧,没什么好摆设,这扇如画儿一般的花窗,让整个屋子蓬荜生辉。这“辉”,是清辉,给屋子里增添的是色彩,是生机,是大自然的无言之美。
不觉得是因为我的种植,才有了这片景。只觉幸运,奢侈,珍贵。从而感激,感恩,珍惜。
坐在花窗边,就成了每天做不够的事情。靠着窗户坐着,什么也不做,就是看。尽管它普通,它年年开,但还是告诫自己不能错过,不能辜负。要出门,频频回头,再看它几眼。总想,要多看一点,多看一点。但要我说看了什么,又表达不出来。
三角梅,是观赏性很强的植物。刚刚绽放时和它凋零时的色彩,中间有无穷的流变。刚刚绽放时和它凋零时的姿态,其间有无尽的演化。还有风,雨,太阳等气候现象,给它带来的反应,更是多样。
三角梅是顶生花,盛放时,枝头举着大花团。风来了,摆动,花影摇窗。晴天的早上,阳光打在它身上,花影印在墙壁上。树上花,墙上花,成两幅景。下午,我坐在窗边,无意中扭头看一个方向,发现屋子的另一面也有一株三角梅。原来,是室内的一面玻璃,把花投射在那面墙上。此时此刻,又是两幅景致。
三角梅,还有名字叫九重葛。单叶互生,有序而利落,旁边生出一根弯刺。花的色泽很多,三枚花片聚拢。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叶子花,因为那花片和叶子相似。
三枚花片聚拢的中间,细看,包着三根柱状物,开细小的奶白色花。听说,这才是三角梅的花。我刚才说的花片,叫苞片。
植物的世界,知道得越细致,感动就越多。它与生俱来的,要传播要延续的本能,靠那细碎的花,太难了。不得不生出三枚花片,染色,包着那弱不禁风的花朵,成一只飞舞的蝴蝶模样,吸引昆虫蜂蝶前来授粉,完成自我。
一朵花,从萌发时的一个小点到落下,两月左右。三角梅,如果条件适宜,一朵朵地开,直可开到第二年六月。我这棵,到春节前后最寒冷时,就不再开花了。它怕冷。遇到低温,我会在它的根处,做一个保暖处理。
三角梅来我家这几年,是我压力和烦累最多的几年,总怕自己崩溃了。但同时也清楚。不会。我在关心三角梅的冷暖,干湿。我在欣赏它的美,感悟它的生命力,吸收并转化它带给我的能量。
活到最荒凉最无望时,都要好好爱自己。爱花,爱大自然,其实是深深地爱自己,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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