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为孩子上网课,所以又陪着他重温了这篇朱自清大师的经典散文《背影》。
经典的东西总是能经得住时光的考验,常读常新,重读总是能得到不一样的感动。
之前看到的都是父亲对儿子的舐犊情深,如今再看,觉着这也是一次成年的儿子和老去父亲的双向奔赴。
随着孩子的成长,就像歌词中所唱:总以为世界就踩在脚下。
明明未经事故, 还总是觉得自己历经千帆。
明明还青春稚嫩 ,却总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世情,老气横秋。
就像我原来写文章总爱说风雨飘摇的人生之路,后来被老师改成风雨兼程的人生之路,还不服气,觉着这么一改, 显得太没有震撼力了。
所以文中的作者才觉着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北京也已经来往过两三次,独自去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在父亲同托运行李的脚夫讲价时,又觉着父亲讲话不太漂亮, 非得自己插嘴不可。
后来父亲又再三嘱托茶房照顾他时,他又以一副看透世情的样子,觉着父亲纯粹是在做无用功,这些人只认得钱,说多了也没用。
可是尽管腹诽父亲的做法, 但是看到肥胖的父亲艰难地穿过铁路,爬上月台,翻过栅栏,去给作者买橘子时,他还是忍不住流下来眼泪。
二
在祖母新丧,父亲又丢了工作,甚至在变卖了家产也不够给祖母办丧事,还要新添债务的情况下 ,父亲为儿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已经老去的父亲还要再去南京找寻新的差事。而还承担不了生活重担的儿子也要去北京。
一南一北,此后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而隔着时光的滤镜,晚景颓唐的父亲总是被艰难生活触发的怒气也变得可以理解和原谅。
家人之间总是如此吧,因为休戚与共 ,所以不能做到彬彬有礼。
有时候还不得不做对方情绪的垃圾桶。
幸好,距离把这种细小的尖锐包裹了起来,变得不那么扎人了。
而体味过生活艰辛的儿子也逐渐理解了父亲。
就像一位网友说:我吃东西越来越清淡,对待人情世故越来越宽容,不乱发脾气也学会了忍让,慢慢地有了一颗成长的心。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有关的事,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相比一两年前迫不及待要去看远方的心,我更希望花十分之九的时间在温柔灯光下和父母吃完的一餐饭。它有一个词,名为“长大”
三
而父亲呢?在萧瑟的冬天回到家里,给自己的母亲奔丧,看到的是满院的狼藉和尚且年轻孩子的忍不住簌簌泪下。
鲁迅在《故乡》里只是要回去变卖老屋,就已经是心境苍凉。他眼中的故乡是苍黄的天底下, 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
可他还有母亲的温语来抚慰他,还有记忆中儿时的伙伴闰土可以怀念。
而父亲什么都没有了,工作丢了 ,连母亲的葬礼都要变卖不多的家产,甚至还要借钱来办。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
可是,他还要忍着自己的伤痛,安慰儿子 :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父子即将分别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送他一程,即使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并不需要。
但老去的父亲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或许还有歉意,为自己在过往岁月里,发泄在儿子身上郁积的怒气。其实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啊。
世界上有多少成为冤家的父子,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越走越远, 甚至再也没机会说出心中的爱和歉意。
所幸 ,作者和父亲最终完成了双向奔赴。
这该是亲子间最温暖的画面吧。
四
所以作为成年的子女,珍惜有人护佑的日子吧, 也许这种护佑有时不那么讨人喜欢。
但是它也是有时限的,因为不光是衰老的父母看着成年孩子的背影越来越远 ,远到再也追不上。
成年的孩子也是要看着衰老父母的背影越来越远的,直到时光把他们带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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