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说,现在只能兵行险招,先下手为强,搞突然袭击,趁夜火攻,大造声势,一鼓作气把匈奴全解决了,才能扭转不利局面,建立功绩。
手下的人还是有些顾虑和胆怯,说,应该和郭恂商量商量。
班超正色厉声说,事情紧急,郭恂是个文官俗吏,告诉他只会密泄事败,到时候死了都白死。这就有点陈胜起事的气势了,大丈夫要死就要“举大名耳”。
在班超看来,像郭恂这样的文吏,按部就班当官是可以的,但没有做大事的才能,就像大多数官员一样,安安稳稳升官受禄可以,对于建立事功,他们没有这种志向,更没有这种胆识。其实古往今来官场上多半是这样。
手下的人看班超这么坚决果敢,就都答应了。
当夜,班超就带人赶到匈奴的驻地,做了周密的部署后,接着就动手开干。他把三十六个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拿着鼓藏在匈奴住处的后面,一部分拿着弓箭埋伏在大门的两侧,他在上风口放火。火着起来以后,前后两波人擂鼓呐喊,弓箭手因为把住了大门里面的人又出不来,最后连烧带射,把匈奴使团直接团灭了。
第二天,班超把这个事告诉了郭恂,郭恂大惊失色,这说明班超对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如果当时和他商量了,这个事情肯定就做不成了,就真有客死他国的危险了,因为如果时间一拖,发生了变故,匈奴知道汉使也在,而且人还不多,极有可能给班超他们来个围歼。
但是郭恂立刻变了表情,班超瞬间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说功劳也有他一份。郭恂听了就高兴起来。这就是官僚。
班超把匈奴使者的头拿给鄯善国王看,国王害怕了,就答应以后忠心事汉,而且把儿子交给班超,作为人质被带回了京师。
上面的描述是《资治通鉴》的记载,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班超具有非常突出的才能素质,一是敏感的问题感知能力,大家都觉得是正常现象,但是班超能看出不正常,意识到问题;二是准确的分析判断能力,他能很快想到是由于匈奴也有人来的原因,包括对郭恂的评价;三是有勇略,得知匈奴人多,并不害怕,而是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办法;四是行动果敢,考虑周全,白天得知了情况,迅速谋定之后,当夜就果断动手,同时不忘把那个接待先关起来,也不去通知郭恂,虽然是己方的人;五是对人的思想心理敏锐的把握和捕捉能力,他知道手下的人会害怕,会有顾虑,所以就先给他们酒喝,同时一边吓唬一边激励。也知道鄯善国王是怎么想的,消灭了匈奴以后他们会怎么反应。对郭恂事后得知情况的表情变化更是秒懂;六是善于以少胜多,用三十六个人,巧妙地借助外物外力,灵活地选择时机场合,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十倍于己的对手。
他的成就不是偶然的。
班超一战成名,从此西域就成了他人生的舞台,成了他取得辉煌人生成就的战场。
鄯善国这件事之后,班超被提拔为军司马,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师级主官,单独带着不多的人,开始了在西域长久的斗争经营岁月。
正如班超在鄯善国这件事上的表现那样,在掌控经营西域的问题上,他主要靠运筹,靠谋略,靠智取,靠攻心,靠威慑,不搞武力镇压,再说也没这个条件。
到了于窴,计杀巫师,国王听说过班超在鄯善国的壮举,也害怕,就归附了汉朝,班超同时不忘给予重赏。接着许多西域的国家望风也都纷纷归附了汉朝,送人质到京师,中原和西域恢复了中断六十来年的交流。
当然,有实力比较强悍的,也一下无法降服,比较能折腾的就是龟兹和车师这两个国家。靠着匈奴的支持,龟兹换了另一个国家疏勒的国王。班超降服疏勒的方针是能说服最好,说服不了就突然之间直接把国王拿下,因为他的分析是疏勒国王是龟兹所立,下面不会真正拥护,结果确如他所料。
此后汉朝派遣军队和龟兹、车师打了好几年仗,形势对汉朝不利,都护被杀,连吃败仗,朝中有官员提出放弃西域,那个地方对汉朝没什么裨益,得到了也没什么作用,还消耗国家的民力财力。皇帝同意了这个建议,就把驻守西域的其他军事力量和官员都招了回去,班超本来也在招还的范围内,但他没走多远,不忍心离开,最终留了下来。
几年以后,班超觉得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时机成熟了,就上书提出带领西域臣服国家的军队攻打龟兹,“以夷狄攻夷狄”,解决了龟兹就等于彻底平定了西域。皇帝同意了。
在解决龟兹之前,先要解决一些和龟兹交好的国家,比较关键的一个就是莎车。班超带了西域两万来人去攻打莎车,龟兹带着一帮盟友共五万多人来救。有人说对方人多己方人少,不如散了吧,肯定打不过。班超假装同意,说晚上听到信号就散伙,同时把消息透漏出去,放松对俘虏的管束。龟兹从俘虏口中得知情况后,离开莎车的大营,准备在班超他们撤回的路上伏击。班超得知龟兹出发后,立即收拢兵马,进攻莎车,敌人大乱,莎车归附,龟兹退走。这一仗威震西域。
后来月氏七万人进攻班超,班超兵少,选择坚壁清野,坚守不出,耗尽了他们的辎重后,知道他们要去求龟兹,就在必经之道设下埋伏,杀掉了求援的人,月氏彻底服了,请罪进贡,连年不绝。
接着就是文章开头那一段,龟兹最终还是选择了归附。
班超也成为了西域都护。
实至名归。
为了稳定地掌控龟兹,班超换掉了龟兹国王,把自己住的地方迁到了龟兹的城中。整个西域稳定下来。
如果没有班超,会有这样的局面吗?我们看前面的叙述,至少在这个历史时期是不可能的。整个汉朝在走下坡路,没有经营西域的国家意志,也没有掌控西域的综合实力。
当然了,班超起关键和核心作用,也有其他许多人付出了努力和牺牲。
班超名垂青史是历史的表彰。
站在历史的深处看,班超平定西域对中国具有深远的意义。正是中原王朝对西域历史性的持续经营,才造就了现代中国的版图,奠定了中华民族强盛的基础。如果西域长久的脱离中原王朝的管控,发展壮大,形成自己独有的文化历史,拥有了主权意识,那么中原王朝就很难再降服兼容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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