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晚,那天经历的事再次出现在梦魇中,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感觉教导主任的手仍在我脸上一遍一遍地摩挲,从噩梦中惊醒,忍不住的干呕。
多少年过去了,我总是间歇性想起他——教导主任,恶魔般的男人。
他笑眯眯地摸着我的脸,然后到我的眼睛说:你眼睛真漂亮,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美男子。
这些话在我耳边不断回想起来,我特想忘记这一刻,但记忆这个东西你越不想起它却越清晰。
(二)
那年我刚上二年级,学校一个离家有二里远,四面都被樟木树和榕树围住的小山坡顶上,一所很小的小学,校门也就只有我现在家里大门一般大,从大马路延着分叉的小路,爬上一个长满青草的坡,站在上面背过身向远眺,可以看到坡脚下有一两栋隐藏在树林中木制的房屋,烟囱里一缕缕白烟慢慢缓缓升起,跳跃远方高低起伏的梯田消失在视线里。
从坡到学校一条长长黄泥马路直通校门口。
那天刚走进校园,周围静悄悄的,朗朗的读书声没有传来,刚走过校门口我遇到他,年级教导主任,曾经在升旗大会上,礼堂,还有课堂上见过他几次,相比于校长的不苟言笑的一本正经,他看上去稍些威严中有点温柔,一派笑眯眯的笑容显得亲切,带有浓浓的书生气息,同学们对他都有好感。
他笑着向我走来,叫住了我:XXX,你迟到了。
我喘了口气,心里想着幸好遇到不是班主任,更惊讶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马上站定喊到:主任好,我没有迟到,并向他扬了扬手腕上电子表。
他正色道:你不知道今早要在操场开大会吗?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我默默地低下头,双手抓着衣角,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衣角尖,我一紧张就会如此,跟着他走向他的办公室。
那个我一辈子想忘记的地方。
进办公室后,他随手把门带上,我不由自主地站在角落里,等着他给我一场严厉的批评,看着他坐在椅子上,对我温和说道:你过来,站在我旁边来,说说今天为什么迟到。
我仍然摩挲着衣角缓慢走近,不敢抬头,脸变得通红哆嗦地说“昨天忘了看黑板报上的通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你下次注意,回家前问一下同学,这次就这样了”。
我不可思议把脸抬起来看向他,眼睛好像在说,这就完了,没有检讨,没有通报批评。
他也在盯着我,然后他把手伸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并顺手抓了下我肩,下次不要迟到了。
我飞快地点点头,以为这就结束了。
然而,他并没有把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拿走,而是慢慢从我的脖子一步步往上抚摸,我当时一激灵往后退了一步,他也往前倾了下,手还在我的脸上。
“主主…任,你做什么,我感觉好别扭”,全身的汗毛直立。
他仍一副笑眯眯摸着我脸到我眼睛道:“你眼睛真漂亮,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你以后一定会长成美男子的”。他越来越近,一副迷醉的样子,我害怕得不敢吱声。
忽然,从操场那边传来一声哨响,他好像受惊了一样,而我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
他放开了我,对我说:今天是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不然……”,我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出他办公室,只知道身边有同学飞快地跑过,其中一个同学碰撞了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回过头叫骂一句:看路啊,同学。
我一下缓过神来,一下子蹦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回教室。
那天,上课我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一直在回忆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像教导主任平时那么温和的人要对我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对,我做错了,我忘了看通知,我忘了问同学,我迟到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还有他的那句诅咒一般的话。
庆幸那一声哨声让我从他的魔掌中逃离出来,因为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天回家后,我用水一遍又一遍洗脸,洗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把脸上那层皮搓掉,眼睛抠下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变得沉默寡言,害怕,厌学,敏感……父母也没有觉察不到我的任何不对劲,我也没有和他们说过。
后来每次去操场时,我都绕远路只为了不要经过他的办公室,只要一看到他,我就跑得远远的,或者藏在某个角落里,不让他注意到我。也许是我的警觉,后来他没有找过我,而随着时间流逝,我也升学离开小学,他也慢慢消失了。
(三)
从那天一直到现在,小学再也没有迟到过,大学没有迟到早退过,上班后,我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公司,而且从初中开始我就带上了眼镜,因为长时间佩戴,我的眼睛变得无神也不清亮了,丹凤眼也不明显了,变丑又难看。
这就像是我对自己最好的报复和惩罚。
那天他没有实质性伤害我的身体,却伤害了我的心,我的灵魂。
并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生活,到现在他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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