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又称“西岳”、“太华山”。位于陕西省华阴市,南接秦岭,北瞰黄渭,群峰林立,远望状如一朵盛开的石莲,所以称“华山”。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考证认为,“中华”、“华夏”之“华”就源自华山。
2008年暑假,我去过一次华山,当时从西安转乘绿皮车去了华阴,打算夜爬华山。那年20多岁,没感觉熬夜对自己是多大的挑战。一路兴致勃勃,期待满满。时至现在哪怕隔了十五年,仍然能记住当时的好心情。
今年暑假,很大原因想带孩子出门走走,又因为时间限制,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华山。华山,作为五岳之一,又可称做五岳第一险峰。不过相比古代,现在的华山在旅游开发方面,拓宽了台阶,危险路段都设有护栏,只要自身多加注意,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三山五岳,是我们一家人的共同目标。华山作为其中的第一奇险之山,对我们对孩子都是一个莫大的吸引和挑战。我和孩子爸爸总是想趁年轻体力还好时,多带孩子去感受祖国大美山河,去攀登去征服。以后的日子里,想想一家人一起风里雨里云里雾里走过的名山大川,总会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7月26日下午,我们从翼城出发,路程大概200多公里,不是很远。一路商量计划着行程,订票订酒店,没感觉到枯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华阴市。相比十五年前,华阴变化很大,街道宽阔平整,车辆不多人流不多,马路干净又漂亮,常见三三两两的人在马路边散步乘凉。一些品牌连锁酒店、超市、餐饮随处可见,非常典型的旅游城市。城市距离华山很近,或者说就在华山脚下,跟泰安在泰山脚下的感觉差不多。在外面散步,抬头即可看到华山。我想不管你有多大压力,多大烦恼,在华阴马路边走走,抬头远望那亘古不变的险峰,一切不如意都能消解大半吧。这是我最羡慕华阴人的地方,所谓人杰地灵,也就大概如此了。一面是人间烟火气,一面是神仙修道地,颇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华山就是华阴最好的风水,是祖祖辈辈的华阴人最大的福荫。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乘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华山脚下。
攀登华山,玉泉院不能不去,而且非常值得细细观摩。华山的道教宫观很多,历史悠久。历代都有不少道士隐居华山。最有名的当推陈抟。玉泉院即为纪念陈抟所建。陈抟早年熟读经史百家之言,却仕途艰难,多年不第。60多岁恍然大悟,转而修道。传言曾受名士点化,修炼睡功,能一睡三年不起。有一次在华山中一连睡了几个月,身上都长出苔藓来了。一樵夫以为他去世了,挖坑准备把他埋了,才惊醒了陈抟。陈抟曾先后受到周世宗、宋太宗的召见。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传说宋太祖赵匡胤于陈抟曾于山中对弈。以华山为质。结果把华山输给陈抟。玉泉院位于华山谷口,院内有清泉一股,与山顶镇岳宫玉井潜通,院内玉泉溪水环绕,故命名。玉泉院全院傍山临水,绿荫蔽天,建筑宏伟,回廊曲折,生动而有情趣。许多人或站或坐,在院内辟一林荫处写生,独享一份宁静,与游人的往来如织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见世人所谓静心,不在环境,皆在自我内心。玉泉院的主体建筑是希夷祠,主殿为陈抟老祖殿,内奉陈抟坐像。其余祠堂也很多,不过我也不了解,本着见神即拜的心情,凡所见之像皆一一拜过。并跟他人学了一招,道教参拜不是双手合十,而是双手抱拳。一座座祠堂前略过,依我所见,香火鼎盛之处还是财神庙了。所以不管儒也好还是道也罢,碎银几两终是人们不能回避的一个话题啊。
穿过玉泉院,就是华山的登山口了。自古华山一条道,说的就是从此处到北峰顶只有此路一条。第一次去时,检票处还是纸质门票,从这里登山,会在门票上盖章,写着“华山英雄道”。现今已改成刷身份证入山了。方便快捷很多,但是古老的英雄情怀少了很多。
华山北峰,又名云台峰,海拔1614米,是五峰里最低的一个峰。从入山口到北峰顶全程步行,因为不赶时间,一路晃晃悠悠,观石玩水,花了大约4到5小时。
这一程山路,华山石刻分布很多,多为绿字。我印象比较深的有“存好心行好事说好话读好书”,这是关中冯从吾先生所总结的,他认为不管讲多少,古今往来大学问都不出乎这几个字。比较有名的还有“人类平等”“水利救民”“寿山”“天开画图”“壁立万仞”“奇削秀拔”“华山奇峰甲天下”等等,很多不一一列举。字体有篆书、隶书、楷书、行书,各有风采,我不是很懂,但只觉哪个都很好看。书法爱好者来了一定不能错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刻。华山的历史、文化也蕴藏于这丰富的石刻中。石道台阶两侧也多有对联,诸如“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之类,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路走一路鉴赏,从中也足见旅游开发者的用心之处了。
从入山口穿过五龙桥,都是爬山坡道,还是比较容易的。一路向前,就到了五里关。五里关是华山天险第一关,关口西为万仞高山,东为河道深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穿过五里关,华山的探险才算真正开始。当然,风景绝佳处也正在这一程。从五里关到北峰顶,最险要之处当属回心石、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这一路段。路程不长,仅300米左右,却非常陡峭。不少游记中都有“游太华山者,往往至青柯坪而止”的记述。青柯坪就在回心石的前方。游人到此已属不易,再往上会更加险恶,所以有些人就望而却步,回心转意。因此有“回心石”之称。千尺幢原是山崖间裂隙,宽三尺,坡陡70度,宋人沿隙凿拓成路,共370级台阶。台阶宽仅容半足。人攀其中,仰望一线天开,俯视如临深井。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残余力量就曾在此守住幢口,企图以天险阻挡解放军前进。解放军从现在的智取华山道登山,方歼灭守幢之敌。穿过千尺幢,“幢去峡复来”。百尺峡呈90度,有台阶91级,通道狭窄,两侧石壁峭立,仿佛欲合,却被两颗石块从中撑开,人从石头下钻过,胆战心惊,所以这石头就叫“惊心石”。通过石崖,回头再看,石头上则书“平心石”,意指穿过此石方可平心安慰。走过这一路段,到快到北峰顶处,有一地名叫“老君犁沟”,传说太上老君过此处,见无路可通,就牵来青牛犁成此沟。尽头是“猢狲愁”,顾名思义,连猴子都发愁,可见山崖有多陡峭了。
至此,徒步登山就到了华山的第一个峰,北峰。喜爱金庸小说的书迷一定知道华山论剑,场景就在北峰顶平台。不过小说毕竟是虚构的。历史上并没有任何关于华山论剑的记载。而今,在华山的大大小小的观景台,都有很多的华山论剑的石刻,实在不算稀奇了。
从北峰穿过苍龙岭到中峰、东峰、南峰、西峰,是人们大多选择的登山路线。
苍龙岭位于北峰去往中峰的始端。是一条刃形山脊,呈苍黑色,势若游龙。属华山著名险道之一。因游人众多,穿行其中,反而没感觉到险要。走到顶端,有一石刻“韩愈退之投书处”。传闻韩愈在此畏险大哭,投书求助。闻名于外,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吧。苍龙岭过去就是中峰顶了。路程中有一处云梯,高十余米,90度陡坡,设有铁索。锁链是晃动的,攀爬全靠一把子臂力,人在其上会随索摆动,没有安全措施,还是很恐怖的。我体验了一把,对自己是个莫大的挑战。
有意思的是,在穿过苍龙岭时,老天不作美,开始下起了大雨。尤其是在东峰顶,大雨滂沱,石路险滑,我们三人纵使穿着雨衣,也颇为狼狈。就在这断断续续的大雨中,我们走到了鹞子翻身处。遗憾的是因雨大鹞子翻身不开门,没能得见其有多险峻。当然,我也只打算看看,爬应该是没有勇气的。在爬山的过程中,见到一个年轻女孩子,一人一包,独自爬华山。途中跟她错身而过了好几次,感觉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在东峰见时,天下大雨,比较滑,她干脆脱鞋,光脚爬山,让我自佩不如。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山一座座爬下来,总能见到天南海北的人,爬泰山当日常锻炼的泰安人,五次登黄山的老人,华山上蹦蹦跳跳的幼儿园小朋友,等等,或勇气或毅力让人打心眼里尊敬。或许这就是华山导游所说,不是多大的年龄适合登山,而是你觉得自己想不想登山。在中峰观景台看西峰时,我就想,登山或许能看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但更重要的是过程中内心的完全打开,一路攀登一路长啸一路歌,是坚定的信念,告诉自己坚持再坚持,是不去计较前路艰险,认真走好脚下每一步。爬山如此,做人做事也当如此。平时蜗居于县城,不接触太多的外人,总感觉世人大都跟自己一样,日出日落,天天如此。走出去,才发现世界很大,人很多面,生活可以如此不同。不执着于眼前,不执着于未来,只做好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不论结果,不论前程,过程中就已经收获了很多。
从鹞子翻身处到西峰索道处,我们一行三人的华山登山之旅就结束了。最终还是选择坐西峰索道下山,一则精力实在不济,二则上山容易,下山却是更大的挑战。一路见下山的人连滚带爬,丝毫不夸张,我就退却了。还是走轻省的索道吧。西峰索道是华山最长的索道。长4211米,高低落差894米。速度不是很快。晴天时应该是很好的观景方式。遗憾的是雾气很大,很多山谷被雾气遮挡,看不到全貌。从早上7点进山到下午四点下山,爬山历时9个小时,行走15公里。索道下山30分钟左右,还颇有一种腾云驾雾之感。前后之差,让人也不能不感叹古今的巨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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