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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在眾人眼里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不过,富人也有富人的无奈,他最近就遇上了烦心事,情人想要逼宫上位,鸠占鹊巢。
  
  林深的情人名叫鹿儿,是个既有美色又有头脑的女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向林深敬酒,嘴角边挂着一丝迷人的微笑,眨了眨眼说道:“你听过那句诗吗?我记得是‘林深时见鹿’,看来我们之间缘分不浅啊,你说是不是?”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林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也就此和鹿儿结下了一段孽缘。鹿儿不是他的第一个情人,却是他在婚外情中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在其他女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手段,在鹿儿这里完全失效了,当他想结束这段感情、开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时,却结结实实地碰了个钉子。这头优雅迷人的小鹿,想要的不是几片叶子,而是独霸这片树林,成为它的主人。
  
  在一次激烈的冲突后,两人差点撕破脸,最后还是林深作出了让步,送给她一条价值不菲的足金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只造型精致的梅花鹿。林深借物传情,信誓旦旦地表示只爱她一个,希望她给自己一点时间。对林深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真把鹿儿逼急了,曝光了这段婚外情,吃亏的是他自己。
  
  不过林深不得不承认,鹿儿带给他苦恼的同时,也带给他更多的欢愉,就拿这个周末来说,两人在郊外新开的一家度假山庄里畅饮偷欢。暮色时分,林深开车往回赶,这条路很偏僻,林深借着三分酒意,把车开得飞快,副驾上的鹿儿有点不放心地说:“你还是开慢点吧,我眼皮子直跳,别出什么事。”
  
  林深不以为然地说:“别乌鸦嘴,才喝了这么点酒,就凭我的开车技术,能有什么事?”
  
  刚说到这儿,车前似有黑影一闪,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林深大惊失色,赶紧踩了急刹车,等他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男青年,看样子被撞到了脑袋,红的和白的污物混杂在一起,让他变得面目全非,令人不忍直视。
  
  林深伸出手,想探探那个人还有没有鼻息,但他的手不停颤抖着,怎么也伸不过去,身后传来鹿儿战栗的声音:“脑袋都被撞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呼吸?”
  
  林深猛地缩回了手,愣了愣说:“要不然我投案吧,大不了赔一笔钱。”
  
  鹿儿提醒道:“别忘了你是酒后驾驶,醉驾撞死人,属于刑事案件,不是花钱能摆平的。”
  
  林深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但这回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不由得乱了方寸,语气焦躁地说道:“那怎么办?一走了之也不是办法,这儿虽然没监控,但前后其他路段免不了会有,交警只要查一下相应时间经过的车辆,很容易查到我身上。”
  
  鹿儿看起来反倒比林深镇定多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轻声说了句:“快下大雨了。”接下来她又把目光移到道路两侧,左侧是一片密林,右侧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湖,鹿儿略一思索,伸手一指:“你看到那片湖了吗?”
  
  林深是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喃喃自语道:“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因为雨水很快会将现场的痕迹洗刷一空,只要把尸体处理掉,短期内不被发现,林深就有可能逃过这一劫,而路旁的这一潭深湖,无疑为他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于是,鹿儿守在车旁望风放哨,林深拖着那具尸体来到湖边,他搬来一块石头,绑在死者脚踝上,接着用力一推,水花四溅,尸体慢慢沉入水中,血色在湖面渐渐晕染开来。
  
  大雨如期而至,车在雨中疾驰,林深全程保持沉默,鹿儿也知趣地闭口不言。没有开灯的车厢里很黑,不时被突如其来的闪电映亮,接着又陷入更恐怖的黑暗中。
  
  林深回到家时,妻子文澜正在打电话,只需听那温柔的语气,林深就知道她在跟她捐资助学的贫困孩子谈心。自从他俩的独生子生病过世后,文澜就把全部的感情转移到了这帮孩子身上,屈指一算已经有十多年了。
  
  林深不反对妻子捐款的行为,混到他这份儿上,花钱买点名声是很值当的,但他受不了妻子那种低调捐款的方式,生怕被人知道似的。作为一名商人,林深觉得这钱花得太冤枉了,于是他找来记者,把妻子的事迹报道了出来,没想到妻子差点跟他翻了脸,还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替他积德赎罪。
  
  这话林深更不爱听了,好像他真做了多少缺德事似的。他不否认,自己的事业能越做越大,靠的就是不择手段和铁石心肠,在搏杀的过程中肯定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商界本来就是一个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修罗场,不狠点能行吗?两人之间隔阂日深,三观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林深和妻子早就分房睡了,他走进自己的卧室,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几天之后,鹿儿把林深约了出来,地点是在一家饭店的包厢。自从上次的车祸之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面,鹿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最近很忙吗?一直没联系我。”
  
  林深支吾着说:“是……有点忙,忙着谈一笔大生意,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
  
  鹿儿淡淡地说:“我过了年就三十岁了,青春年华只剩下个尾巴了,我耗不起了,我是一个女人,我需要归宿,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林深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我需要时间,现在还不行!”
  
  鹿儿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缓缓说出了一句话:“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了!”
  
  2。勾心斗角
  
  林深勃然变色,低声喝道:“你敢威胁我?”
  
  鹿儿表情淡定,不紧不慢地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深冷笑道:“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可以把底牌亮给你,就算你公布了这段私情,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玩得起就兜得住,最多是名誉受点影响,何况现在有几个有钱人不在外面养女人?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杀伤力。”

  

  鹿儿也笑了:“不愧是绝顶精明的商人,把得失利弊都算得清清楚楚,可惜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几天前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林深的脸色再一次变了,但这次他却陷入了沉默。鹿儿收起了笑容,声音也变冷了:“如果我去举报你,你可以想想是什么后果,你已经不止是肇事逃逸了,还有沉尸灭迹的行为,这叫罪上加罪……”

  

  林深打断了她:“别忘了你也参与了!”

  

  鹿儿“咦”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参与了?醉驾撞死人的是你,沉尸入湖的也是你,我动过一根手指头吗?帮你出主意?有谁听到了?为什么迟迟没有举报?还不是因为你的威胁恐吓?为什么最后还是举报了?良知战胜了恐惧啊!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深显然不想就这么认栽:“既然什么证据都没了,我一样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你一口,说我当时喝醉了,开车的人是你,我还可以花重金找最好的律师,打通各种关节,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鹿儿连连点头:“这一招确实厉害,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问题是谁告诉你没证据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深接过鹿儿的手机一看,顿时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那是他在车祸现场的照片:他在车前察看死者,他拖着尸体前行,他在湖边沉尸灭迹……

  

  林深狠狠地把手机摔到地上,冲着鹿儿嘶吼:“你这个阴险的女人,当时已经算计好了,对吗?”

  

  林深越愤怒,鹿儿越淡定,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说道:“你摔它有什么用?你总不会以为,这些照片连备份都没有吧?别说摔了手机,就算把我弄死,也阻止不了你的厄运。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我的条件!”

  

  林深渐渐冷静下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鹿儿说道:“你是个成熟的男人,对这件事应该有更理性的思考,我们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是吗?你想用最小的代价享用我的肉体,我想把这副躯壳卖一个最好的价,谁又比谁高尚多少?难道只有被你始乱终弃,才是我注定的结局?凭什么?”

  

  鹿儿边说边走到林深跟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温柔地说:“别再犹豫了,‘林深时见鹿’,我们才是天作之合,我的手腕和能力你也看到了,我会成为你最得力的搭档和助手,让你在事业上如虎添翼。那个黄脸婆和你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你们早点各奔东西,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林深缓缓摇头:“我不可能和她离婚的。”

  

  鹿儿表情骤变:“这么说,你宁肯舍弃身家前程,也舍不下那个黄脸婆?”

  

  林深叹着气说:“事到如今,我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对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但这婚不是想离就能离的,如果能离我早就离了。”

  

  鹿儿显然不信他的话,撇撇嘴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那么好唬弄?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婚姻还不能自主?”

  

  林深突然问道:“鹿儿,你这么想嫁给我,是看中了我的人,还是看中了我的钱?”

  

  鹿儿哼了一声说:“这不是一个成年人该问的问题,人是社会性动物,很多东西是不可分割的。如果你至今一事无成,证明你是一个毫无能力的人,我不会爱上一个无能的男人。问题是这种假设根本不会发生,你天生强大,所以我当然会永远爱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林深摇摇头说:“你很诚实,可惜高估了我,没有人能保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我贸然离婚,我所有的资产都要被对半分割,包括名下的公司和所有流动资金,而且恐怕还不止一半,我下海之初缺乏起步资金,还向她娘家借了不少钱。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拥有的这一切,会被分割走一大半,这会让我的公司举步维艰,甚至由此走向衰败。你现在该明白了吧,这婚不是我不想离,是离不起!”

  

  鹿儿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深握住她的手,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不在一起也不可能了。为了我们的未来,一切都得从长计议,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是吗?”

  

  鹿儿终于开口了,却下了逐客令:“我想安静会儿,你先走吧。”

  

  林深离开后,鹿儿独坐在包厢里,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嘴,似乎有件什么事,很难下定决心,后来她终于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青年走进来,笑嘻嘻地跟鹿儿打了个招呼:“姐,上次演的那场戏,您还满意吗?”

  

  鹿儿浅浅一笑,说道:“满意,很满意,所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想交给你……”

  

  3。惊天谋杀

  

  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时鹿儿开着车,经过一处没有监控的路段时,一个男青年突然从路旁蹿出来,往车头上一扑,鹿儿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只见男青年立马倒下,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爹喊娘的,疼得脸都变形了。换作其他女人,早就六神无主了,但鹿儿却面不改色,她打开车门下来,盯着满地打滚的男青年,淡淡地说:“你碰瓷的功夫挺高啊!”

鹿儿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根本就没有撞到那个男青年。男青年被鹿儿当场揭穿,恼羞成怒道:“老子差点被你撞死,你还敢说我是碰瓷,我今天跟你没完!”

  

  鹿儿双手抱臂,微笑着说:“我倒很想看看,怎么个没完法?”

  

  男青年举起三根手指,凶神恶煞般说道:“你今天不掏出三千块,就别想离开!”

  

  鹿儿接下来的做法,完全出乎男青年的预料。她从车上的包里取出一叠百元大钞,天女散花般一撒,纸币纷纷飘落,红灿灿铺了一地,把男青年都看傻了,他撅着屁股,手忙脚乱地捡着。鹿儿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问道:“够了吗?”男青年连声说道:“够了,够了!”

  

  男青年把钱捡光后,喜滋滋地掉头就走,却被鹿儿叫住了:“你好歹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男青年回过头问:“你啥意思?”

  

  鹿儿嫣然一笑:“我的意思是,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挣大钱的机会还在后面。”

  

  一听能挣大钱,男青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忙不迭地问:“怎么个挣法?”

  

  鹿儿沉吟道:“以你的碰瓷技术和演技,我对你很有信心,不过我还想知道,你的水性怎么样?”

  

  男青年拍着胸脯说:“还真不是吹牛,我打小就没人管,三天两头饿肚子,经常钻水里摸鱼捉虾,一口气能潜几十米。”

  

  鹿儿听了,不由得兴奋起来:“看来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为慎重起见,鹿儿调查了男青年更多的情况:这家伙人称狗子,平时不务正业,以碰瓷为生,虽然父母双全,却爹不亲娘不爱。父母离婚后,各自重组家庭,都把他当累赘,后来他在好心人的资助下,才勉强读完高中,带着一腔怨愤混迹社会,慢慢沦落成一个碰瓷高手。

  

  接下来,鹿儿以三万元收买了狗子,制造了那起车祸现场。狗子根据鹿儿的电话指令,预先埋伏在路旁,等林深醉驾经过时,先扔出一根长树杈,和汽车产生碰撞,迫使林深踩了急剎车,然后顺势一滚,伏倒在车前,屏住呼吸,伪装死尸。就在跃出之前,他用随身携带的动物鲜血和脑浆,尽数涂抹在脑袋上,当时的林深早已吓破了胆,哪能辨得出真假?他不出意外地掉入了鹿儿挖下的陷阱中。

  

  事后,鹿儿信守承诺,把钱打给了狗子。狗子乐不可支,过了好一阵花天酒地的日子,本以为只是一锤子买卖,没想到对方很快又找来了,说有更重要的任务想交给他。狗子心里有几分企盼的同时,也有一丝忐忑,这娘们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得提防着点。

  

  狗子眼珠一转,决定先邀邀功卖卖惨,把身价抬高点,于是说道:“姐,你的差事可不好办,上次害我险些把小命儿丢了,那家伙也够损的,竟然往我身上绑石头,幸亏我早有准备,揣着一把剪刀,在水里把绳子剪断了,要不然你只能给我烧冥币付账了……”

  

  鹿儿淡淡地说:“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哪有好赚的钱?接下来这个任务更难,我的出价也会更高,不是高一点,是翻十倍,只要你顺利完成了,我给你三十万!”

  

  鹿儿说出这个数字的同时,自己也肉疼了一下,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钱少了,人家也不可能干啊!

  

  “三十万?”狗子的眼里像是亮起了两盏小灯,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了,“姐,你真是我的活菩萨,三十万,要我的命都行!”

  

  鹿儿缓缓说道:“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另一个人的命,你帮我除掉这个人,三十万就归你了。”

  

  狗子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杀人要偿命的,给再多钱我也不敢干!”

  

  鹿儿不屑地说:“瞧你这怂样!我要你执行的,是一个杀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的计划,你根本不用担心。”

  

  狗子疑惑地说:“哪有那么容易,人家警察是吃干饭的?”

  

  鹿儿压低声音说:“你的任务是在一个无监控路段,开车把那个女人撞死,然后驾车离开,你压根没露脸,跟那个女人又素不相识,警察怎么可能找到你?又凭什么认为是谋杀?为了保险起见,我给你搞一辆假牌照的车,事后把车销毁,那就万无一失了。”

  

  狗子倒吸一口凉气,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虽然简单,却有着无懈可击的味道,可他左思右想,还是没法下定决心,毕竟这不是杀鸡杀狗,这是杀人啊!可让他就这么放弃三十万,又着实舍不得,他犹豫了半天,对鹿儿说:“我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吗?”

  

  “可以。”鹿儿说,“不过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我就会另找他人,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当天晚上,狗子失眠了,他的眼前时而飘过一沓红灿灿的钞票,把他带入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时而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为他的人生画上一个可悲的句号。直到天亮,他仍然拿不定主意,心里还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十分脆弱的感觉,突然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可电话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你碰瓷的事儿在亲戚里都传遍了,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狗子的心凉了一半,他犹豫了半天,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的态度分明带着一丝警惕,吞吞吐吐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阿姨管得紧,我手边也没什么钱,恐怕帮不到你……”

  

  这下,狗子的那颗心彻底凉透了,胸口像是有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堵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电话给鹿儿:“姐,这活儿我接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就这样悄然上演了。鹿儿首先通过私家侦探的跟踪,掌握了文澜的行动规律,每周六下午,文澜都会步行去福利院一趟,其中有一段路比较偏僻,无疑是动手的最佳地点。

  

  鹿儿和狗子躲在那辆套牌车里,等来等去,文澜终于出现了,天气比较热,她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穿着一件铺满葵花的黄色连衣裙,脚步匆匆地向福利院方向走去。

  

  鹿儿伸手一指:“看到了吧?就是这个女人,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她就会从福利院出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鹿儿下车走了,狗子坐在车里,盯着远处那条路,心里紧张得要命,如果那个女人出来时换一条路走就好了,他就不用面对那可怕的一刻了。可惜该来的迟早会来,他看见文澜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离他越来越近,只有十几米了……

  

  狗子一咬牙,把油门踩到了底,那辆车发疯般朝着文澜撞了过去……

  

  4。魔高一丈

  

  没过多久,鹿儿接到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狗子发颤的声音:“成功了!那个女人头都被撞烂了,可我好害怕……”

  

  鹿儿忙安慰道:“你不用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切记,任何时候都要管住嘴,尤其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放下手机,鹿儿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成功实施谋杀,这让她内心很难保持平静,她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林深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她瞒得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他。

  

  果然,三天之后,林深来了,面容冷峻地盯着她,开门见山地问:“文澜是不是你找人谋害的?”

  

  鹿儿明知故问:“你太太出事了?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深冷哼一声:“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上次咱俩开诚布公谈过之后,这才过了几天,文澜就出车祸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鹿儿微微一笑说:“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天灾人祸这种事,谁又说得清?不过这么一来,不是正好称了你的意吗?你恢复了自由之身,也没有人能瓜分你的资产了!”

  

  林深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倒掉了一棵树木,就可以拥有一片森林了。我还有约会,恕不奉陪了。”他转身准备离开,鹿儿愣了一下,喊了一声:“等等!”

  

  林深回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鹿儿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的承诺呢?什么时候兑现?”

  

  林深一脸困惑:“什么承诺?我怎么不记得?”

  

  鹿儿冷冷地说:“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不过有一件东西,可以让你脑子好使一些。”她拿出手机,点开那几张图片,把屏幕立起来,逼视着林深,问道:“看清了吗?”

  

  林深点点头说:“看清了呀,那不是在配合你们演一场戏吗?说起来还是那个叫狗子的家伙最讨巧,扮演一具死尸就可以了,不过也正常,对群众演员不能要求太高。”

  

  鹿儿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说什么?”

  

  林深冷笑道:“我在评价你们的演技啊,作为女主角,你的演技比狗子强多了,从表情到眼神,从语气到动作,几乎能以假乱真,不去演电影太可惜了。”

  

  这下,鹿儿变成了木雕泥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林深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说:“不过演技最好的恐怕还是我这个男主角,整场戏落幕的时候,还得由我来充当谜底揭晓者。”

  

  鹿儿终于开口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深冷冷地说:“我无所不知,你设下陷阱引我入套,你假借车祸谋害文澜,整个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你跟狗子的每一句对话,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鹿儿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深的目光落到鹿儿白皙的脖颈上,上面有一条造型精致的足金项链,正是林深不久前送给她的。他用手掌托起项链上的梅花鹿吊坠,说:“这是一只精心伪装的窃听器,可以让我随时随地掌握你的动向。当你已对我构成威胁时,我就必须对你有所防范了。如果连一个枕边人都能暗算到我,我凭什么纵横商界这么多年?”

  

  鹿儿不解地问:“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索性揭穿我?反倒不厌其烦地陪我演戏,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你的高明吗?”

  

  林深叹了口气说:“我一向很欣赏你的聪明,几乎一点就透,但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鹿儿心念一转,突然间就明白了,她恨恨地说:“你是为了借刀杀人,诱使我去谋害文澜,替你拔掉这个眼中钉!”

“恭喜你,终于答对了!”林深笑了,“她是套在我身上的枷锁,我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她,但我承担不起離婚的代价和风险,所以只好假手给你了,好在你没让我失望。”
  
  鹿儿苦笑一声:“我现在才知道,想和你这种商界高手斗法,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林深得意地说:“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你也可以猜一猜。”
  
  鹿儿沉思片刻后说:“可以同时甩掉我?对吗?”
  
  “没错!”林深点点头说,“你有头脑、有心计、有手腕,又把我当成了猎物,想从你这里全身而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好了,如果你不想被我去公安局举报,就从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吧……”
  
  鹿儿喃喃道:“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此彼此。”林深微笑着说,“我还是从你的计划里找到灵感的呢,你用假车祸胁迫我娶你,我就用真谋杀逼你离开,这不是很公平吗?”
  
  “你说得对。”鹿儿惨然一笑,“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吧,但我相信你迟早也会有报应的!”
  
  让鹿儿没想到的是,更可怕的报应还在后面。当天晚上,满腔愁绪的她去迪厅发泄,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话是狗子打来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牙齿都在格格打战:“姐……鬼……”
  
  鹿儿没好气地说:“深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你才是鬼呢,你们都是鬼!”
  
  狗子颤声说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里看见那个叫文澜的女人了,她满脸是血,向我索命……”
  
  鹿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说:“别疑神疑鬼的,一个梦而已,犯得上给我打电话?”
  
  “我还没说完呢!”狗子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后来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我就从噩梦中惊醒了,可我是一个人住的呀,是谁拍醒了我?还没等我想明白,又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死死地盯着我,我大叫着开了灯,那张脸才消失了……”
  
  鹿儿听得毛骨悚然,心慌意乱地挂断了电话。此时起风了,鹿儿加快脚步往回走,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女人,正低着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鹿儿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找我的命,有人把它偷走了……”那女人蓦地抬起头来,长发下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手指像利剑一样指向鹿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你还我命来……”
  
  鹿儿吓得魂飞魄散,摔倒在地,一声接一声地尖叫着:“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也是被你丈夫利用的……”
  
  5。人鬼殊途
  
  另一边,林深在私家别墅内一路前行,沿路遇到的雇工们都对他毕恭毕敬,他的表情异常沉重和伤感,但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等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忍不住张开双臂,做出飞翔的姿势。登上人生顶峰的他,唯一的桎梏就是妻子,如今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文澜被害身亡的那天,林深并不在这座城市,他从窃听器里得知狗子的下手时间后,提前两天带着助手去了外地,就是为了避嫌。等他赶回来后,文澜已经陈尸于殡仪馆,帮忙处理相关事宜的是文澜的弟弟文波,他哭着问林深要不要见姐姐最后一面。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那白色的被单,他只看了一眼,便受惊吓般盖上了被单,与其说是被亡者的遗容吓到了,不如说是被心里的鬼吓坏了。
  
  此时,林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心事,不料眼皮却渐渐发沉,困意一阵阵袭来。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到房间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那人走到了床前,静静地窥视着他……醒来后,他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他拼命安慰自己,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可是他很快发现有点不对劲,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分明是妻子文澜身上独有的气息。林深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林深听到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林深,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正是文澜的声音,分明是从客厅里传来的,林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脚踢开了卧室的门,打开了客厅的灯,客厅里空无一人,但那声音还在幽幽地响着:“还我命来……”
  
  林深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快来人!”聚集过来的雇工们却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深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镇定自若,气急败坏地狂戳乱指着:“你们耳朵有毛病吗?都听不到这声音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了一句:“林总,您是不是听岔了?啥声音也没有啊。”林深刚想厉声训斥对方,客厅里的灯突然灭了,瞬间所有人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林深的吼声中有了一丝颤音:“谁……谁把灯关了?”
  
  现场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灯都开着呢,要不我喊医生过来……”
  
  林深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他剧烈地喘息着,一个女人突然在黑暗中现身了,脚步飘忽地朝着林深走过来。借着月光,林深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正是他的妻子文澜,她的脸色像一张白纸,眼睛像两个黑洞,那副模样分明是他在殡仪馆掀开被单后,看到的那张脸。

奇怪的是,除了林深被吓得魂不附体之外,所有人都一脸木然,对那个女人视若无睹,仿佛这个客厅真的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林深体若筛糠,连连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但文澜还是步步逼近,发出愤怒的控诉:“我们夫妻一场,你为什么要害我?”

  

  极度的恐惧让林深瘫坐到地上,彻底崩溃了,他双手捂着脸,声音中带着哭腔:“我没有亲手害你,我只是利用了那个女人……我错了,求你看在曾经的夫妻情分上,放过我……”

  

  突然,客厅里灯光大亮,林深颤抖着放下双手,这才发现文澜的身后站著一个人,正是她的弟弟文波。文波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说道:“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姐夫吧。如果一个人心里藏着鬼,他再有手段,也可能是不堪一击的!”

  

  林深冷汗淋漓,盯着文澜说:“你、你没有死?”

  

  文澜淡淡地说:“就差了一步,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文澜仍然心有余悸,当时那辆车咆哮着向她撞来,她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上,遮阳帽和墨镜都滚落一旁。不料,千钧一发之际,那辆车突然猛地刹住了,停在了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从车上下来一个男青年,呆呆地看着她,问了一句:“文姨,是你吗?”

  

  文澜帮助过太多贫困学生,她已经有点认不出眼前的狗子了,但狗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位无私帮助过他的阿姨,那是他在这人世间享受过的唯一的温暖。他们见面的次数虽不多,但他永远记得,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是文姨用比春风还温暖的话语,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改变了他退学的想法。

  

  毕竟时隔多年,文澜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狗子根本没认出她,直到惨祸即将酿成的那一刻,他才认出了对方,猛地踩下了刹车。

  

  狗子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文澜。文澜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一个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她不知道丈夫在这件事上介入有多深,和情人是不是共谋的关系,她只觉得不寒而栗。左思右想,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打电话给弟弟文波。

  

  文波是一位悬疑小说作家,具有出众的头脑和缜密的思维,于是他将计就计,让狗子对鹿儿诈称谋杀成功,设下文澜假死之局,并装鬼吓鹿儿,吓得她说出实话,然后把林深锁定为最终目标。林深在别墅内的古怪遭遇,全是那些雇工在帮文澜的忙,他们在咖啡里放了少量的安眠药,在客厅里暗藏了录好音的播放机,在文澜现身前后,更是全力配合。

  

  林深扶着墙才勉强站了起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文澜冷眼看着他,眼神中充满蔑视,缓缓说道:“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很快就会收到我的离婚协议书!也许你足够聪明,可以暂时躲过法律的惩罚,但你今天的丑态,我已经拍下来了,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以后多行善事少作恶,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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